你感到房子壓抑,想當著主人的麵將牆壁開鑿出一個窗戶,主人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你拿起竹竿說那麼我們就捅破屋頂吧,主人就會重新考慮是不是可以開個窗戶折中一下。這就是葉重名提出聯邦製的本質,形式上的維持統一,實質上的分裂。
並不是葉重名的想法有多麼具有創意,這是學會的一貫做法。他們號召人們相信形式正義,而對於實質正義與否並不在意。學會認為實質正不正義是沒有辦法證明的,所以他們看不到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資本作惡,因為那些惡事都是符合形式正義的,都是合法的。
好比國際聯盟辦的全世界運動會裏的運動員,北國嗑違禁藥是不對的,三列強持證嗑藥就是對的,程序正義嘛。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強大的三列強隻需要派出一群哮喘病人,就可以隨意橫掃整個全世界運動會。
在葉重名的分析中,隻要聯邦製推出就會讓哥薩特在形式上留在遠東,學會也算是遠東維持統一盡到了最大的努力和責任。
葉重名說學會未來的前途是一片大好,但凱恩總是感覺好像隱約有些事情還沒有得到很好的解釋,他思索再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保王黨和三羽烏有能力召集起這麼多人嗎?如果有能力召集十萬支持者,他們就不會擔心自己落選,更沒必要聯手對付學會。
難道這其中還有第三方勢力介入,而且這個勢力的煽動能力要比遠東的兩大政黨還要強大?凱恩剛興起了這個念頭,就馬上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如果真有這麼強大的勢力,那麼它早就會參加競選,現在遠東就不是三黨執政而是四黨執政了。”
“難道真的上了年紀,讓我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凱恩歎了口氣,招呼自己的左膀右臂,“按照你們的想法辦吧,記住把握好分寸,要讓遠東人感覺到哥薩特已經無法挽留後,他們會選擇我們這套折中的方案的。我老了,很多時候沒有你們年輕人這麼有衝勁了,沒有衝勁沒有擴張的學會不是合格的學會,所以我也應該退下來逗逗孫子,學會也應該到了從我們這些老家夥手裏交出去的時候了。”
“希望我們這些老家夥交出的答卷在你們看來還能夠算是及格。”凱恩這句話明顯有些謙虛,因為在他任上,成功的將保王黨拉下神壇已經是個奇跡,沒有人可以指責他做的還不夠好。
凱恩離開了窗戶,不再向外觀望,因為他很了解自己的這個學生葉重名,對下一步葉重名會怎麼做心裏有數。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扭頭離去的那一刻,樓下的示威人群所在的廣場上打出了兩排紅旗。
這兩排紅旗如同兩條紅色的遊龍,從十萬示威者的邊緣出發,向著廣場中心緩緩地遊去。
舉著旗子的都是一群二十來歲孔武有力的棒小夥,在隆冬天裏穿著一水的白色短身衣褂,腰裏紮著紅色的綢布,連褲腿角都用麻繩綁好,讓人老遠一看就能感到他們的精神頭十足,仿佛在這大冷天裏自己的眼前點燃了一把火。
北風蕭瑟,紅旗迎風招展,近三十名小夥子們舉著旗子最終在廣場中分列兩排站定,但這並不是全部。除此之外還有一隊二十多人的鼓隊,早就準備就緒,看到兩列小夥子到場後,他們就開始舉起手裏的鼓錘,轟轟轟地錘了起來,頓時將在場中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伴隨著鼓聲,近三十名掌旗的小夥子也同時喊得震天響,“萊川公會,萊川公會!”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手筆,即便是將遊行當做生意來做的帝都人都沒怎麼見過,一時間人們紛紛開始打聽起來。
“這些是幹什麼的?”
“誰搞這麼大的手筆?”
終於有見多識廣地人判斷道:“看這個情形,應該是有人要演講。”
果然鼓聲一定,一個老人邁著自信地步伐,精神抖擻地站到了人群中央。他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然後開口道:“帝都的市民們,市民們,請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話,今天能來這裏參加遊行的,都是革命的激進分子。現在腐敗的保王黨議會已經彰顯出他們邪惡的嘴臉,他們不關心群眾疾苦,飽食終日,無所作為,遇事不負責任隻知道一位的鎮壓人民。遠東的人民是最偉大的人民,所以我們應該勇於反抗暴政,推翻保王黨的議會統治。現在,保王黨的官僚們就在國會大樓裏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氣勢,衝進大樓,將他們掀翻在地!”
這人說的並不假。
保王黨由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原因,雖然在十年前丟失了總長和首輔,雖然眾議院中的席位每一次選舉都在萎縮,不過它還是能保證將近半數的議員席位。當然下一屆議員競選,能不能占到十分之一,保王黨高層內都沒人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