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我不過是個中間傳話的罷了。而且你的這個消息如果放在兩個月前還有點價值,但現在嘛,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知道了也沒用,這個消息連包糖都換不出來。”唐策笑了笑,馬上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沉聲道,“我感興趣地是你為什麼說我在公報私仇,我們之間有私仇麼,沐有財大叔?”
說罷唐策盯緊了沐有財的瞳孔,而一向城府極深後者的眼睛裏明顯生出了一絲慌亂。
於是不用等沐有財回答什麼,唐策就長歎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十年前的萊川光明教堂中,你擅自開槍並不是出於自己一時的激動,而是背後有人指使對不對?你不用急著回答,其實這很好猜,背後指使你的就是葉重名,他這麼做無非是想激化矛盾,最終借人民的怒火將保王黨趕下神壇。”
“他們管這個叫做鬱金香計劃,在我們監察廳的調查檔案裏麵有明確記載。”唐策現在已經到了可以調閱一些萊川事件檔案的官階,當然這些檔案還不夠詳細,比如鬱金香計劃就隻有名字而不知道其具體內容,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具體內容,因為用小腳趾猜都能猜的出來鬱金香計劃就是是個什麼鬼。
唐策繼續道:“學會的動機很好理解,我隻是不明白你的動機。沐先生,十年前能肯加入萊川公會的都不是什麼怕死貪財之輩,你沒有家庭,也不缺錢,我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策的聲音似乎波瀾不驚,但是內容在沐有財聽來卻是驚濤駭浪,原來這個當年懵懂的小孩現在什麼都知道了。沐有財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開口道:“對於你父親和萊川眾位同誌的犧牲,真的很抱歉,當時的事情,我以為最多隻是我被捕而已,卻沒有料到會扯出這麼大的風波。如果你要報仇,我不會反抗的,當年是我思慮得還不夠周密。”
唐策的臉上布滿殺氣:“好,你承認就好。”
沐有財聞言則閉上雙眼,隻是又歎氣道:“如你所說,我沒有家庭,本身生活也算是富裕,不是很在乎錢。是的,我當時的行為確實有些欠妥,但如果今天還讓我做這麼一次選擇,我還是會開槍。因為保王黨必須要下台,哪怕讓我與魔鬼合作我也在所不辭。”
“為什麼?”聽到這個答案,唐策不禁有些奇怪,“難道說,保王黨比所羅門學會還壞不成?”
“不。”沐有財搖了搖頭,“保王黨身上有無數的毛病,官僚主義,不察民意,腐敗叢生,吃裏扒外,裏通外國。但是論到對人民而言,他們總還要點臉,比不上隻看重利益的學會。”
唐策更加好奇道:“那為什麼從不見你反對學會,隻看到你反對保王黨?”
“為什麼隻反對保王黨,就因為它不好不壞才更迷惑人心。”沐有財回道,“遠東現在的問題就是人民對保王黨具有幻想,一直寄托於保王黨的好不會起來反抗,沒有抗爭精神。這樣不死不活地吊著,反倒不如讓學會上台,直接的壓迫會讓人民感受到究竟什麼是混蛋政府,這樣人民才會清醒過來,才會起義,才會革命。我們才能團結一心,一起對抗資本。”
唐策一直以為沐有財隻是貪圖利益的投機者,現在看來原來沐有財並不是不懂墨家的理論,而是有自己的想法。但說實話,這還是投機,而且對於這種幼稚的想法,唐策有些感到好笑:“那麼保王黨現在已經掉下神壇了,人民便有了反抗精神了麼?”
“人民還在麻木當中。”沐有財搖了搖頭,但他馬上回道,“因為保王黨還沒有完全掉下來。眾議院裏保王黨還有著大量議員的席位,遠東各省還有大批的皇企沒有倒閉,有皇企做標杆,工人們還沒有被逼到絕境。還有最可恨地就是舍利寧,在保王黨裏他竟然還保持著清正廉潔的名聲,為這個腐敗的保王黨迷惑了不少人!所以保王黨和舍利寧必須除掉,否則遠東永遠看不到希望!”
這番話讓唐策確信這應該是一直喜歡搞左右合流的沐有財,他的真實想法。但唐策真的驚呆了,他真的很想用兩個成語來形容這種完美的理想主義者,喪心病狂,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