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使用的這一招是跟恩師徐階學的,當初嘉靖皇帝駕崩時,徐階就曾讓他秘密參與遺詔草擬。而高拱過度自信,虧也就吃在這裏,高閣老想,現在大內一把手孟衝就是自己的人,隆慶皇帝若是歸了西,孟衝會及時差人將消息告訴我,第一個知道皇上駕崩消息的人應該就是老夫我!可是,他想錯了,當他來到皇帝的病榻前時,張居正和馮寶已經早早地站在旁邊,而那個孟衝卻不知所向!
高拱環顧左右,馮寶見狀道:“高閣老,是找孟公公吧?他是去為皇上抓藥去了,現在皇上不需要吃藥了,估計孟公公他也不會回來了!”
原來,隆慶皇帝病危期間,孟衝一直服侍左右。皇上眼看就要不行了,馮寶對孟衝道:“孟公公對皇上這般體貼,看來皇上駕鶴西遊路上,也離不開你的陪伴!”
孟衝見馮寶這樣陰陽怪氣來揶揄自己,不禁怒道:“我與馮公公你宿無過節,你何必如此來寒磣我!”
馮寶冷笑道:“孟公公,捫心自問一下,你在皇帝身邊究竟幹過了多少好事?皇上年紀輕輕就病到不治,還不是因為你諂媚皇上,毫無原則地為他煉製大補丸所致?”
孟衝無言以對,心神卻慌亂起來。
馮寶接著道:“皇帝若死了,陳皇後和李貴妃她們能饒過你嗎?是你害死了她們的丈夫!你該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的歸宿吧!”
孟衝低頭不語,半晌才問道:“那依馮公公所言,我該怎麼辦?”
馮寶道:“現在還有機會,趕快逃吧!”
孟衝搓著手,來回轉著圈走動,最終心一橫道:“馮公公,皇上就托付給你照顧了!雜家現在就去為皇上抓藥去!”
馮寶會意地笑了笑,揮手道:“去吧,去吧!”
望著孟衝遠去的背影,馮寶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實現,不禁高興地罵道:“這個草包!”
找不到孟衝,高拱暗自後悔當初不該派了這個窩囊廢到後宮作內線,白培養提拔了他多年,關鍵時候一點用處都沒有。
眾臣子齊刷刷地跪下,馮寶拿出遺詔宣讀起來。高拱與張居正為托孤大臣,輔佐年幼的萬曆皇帝處理朝政事務,馮寶成為了大內一把手,也就是掌印太監,負責後宮皇上及嬪妃們的起居和一切生活事務。
高拱目前還是首輔,於是他便苦心積慮展開一係列行動企圖挽回頹勢,消弱張居正一黨的實力,來鞏固自己的根基。張居正親信中有個叫殷正茂的人,此人頗有軍事才能,但也貪財,高拱於是將殷正茂派到兩廣,換下現任兩廣軍務提督李遷。高拱還故意多撥二十萬軍費給殷正茂,引誘他上鉤。
正當高拱精心布局勝券在握之時,他卻忘記了當今皇上已不是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隆慶,而是個隻有十來歲的萬曆小皇帝。萬曆年齡尚小,實權掌握在李貴妃和陳皇後這兩個女人手上。
高拱不拘言笑,作風強硬,兩個女人見到這個黑臉老頭就有些發怵,一直擔心駕馭不了他。現在,出來張居正這個能力很強、態度溫和的候選人,而且這個人比那個高胡子年輕了許多,人也生得儀表堂堂,兩位女人當然更傾向於這位候選人。大內總管馮寶以前遭受高拱的排擠,他當然希望高閣老早點倒台,於是經常在李貴妃的耳朵便吹吹風。兩個女人商議一番後,決定讓候選人張居正坐上首輔之位。
高拱手握有力證據,正準備把張居正一黨的罪證上奏時,一道聖旨卻下來了,宣內閣大學士張居正出任首輔一職!首輔一位之爭就此塵埃落定,高拱聽此消息,如同遭受五雷轟頂,愣愣地癱跪在地上。
還好,新任首輔張居正並沒有難為高拱,讓他全身而退,回到老家河南信陽頤養天年,最終高拱得以壽終正寢。
萬曆小皇帝登基,開始大赦天下,除重刑犯外,所有的犯人都得以釋放;以前隆慶朝遭貶的官員也給予平反,並且大都官複原職。
戚傑也接到了讓他回京到吏部報到的通知,家人和泗州城的男女老少都在為他高興,敲鑼打鼓慶祝了好幾天。
常四爺寫信給二女兒青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並問二女婿潘季馴現在怎麼樣了。青音心情很複雜,他將爹爹的信拿給夫君看。不料,潘季馴看後,卻恨恨道:“如今是那姓張的狗賊當政,想當初他是那般排擠刁難我,欲除我而後快,現豈能再啟用我?另外,此人並非君子,即便請我出山,我潘某也不願與他同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