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二十九回 高家堰告成(2 / 2)

爹爹這個難關算是被攻克了,戚傑就無了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地到外麵做別人的思想工作。這裏的百姓們大都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城鎮,習慣於摟著老婆孩子過自己的小日子,所有的家當和所有的牽掛都在此地,沒有重大變故或危險,有誰願意背井離鄉呢?因此,他們的思想工作也非常好做,隻要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大家都願意像往常一樣過自己的平靜日子。

再來說說潘季馴,那日受到刺客的襲擊以後,他的心靈和肉體遭受到了雙重打擊。肉體受到的那些傷害很快就恢複了,可心靈上的症結卻遲遲沒有消除。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一心為國為民,並無半點私心,怎麼就得不到百姓的理解呢?

還是副督江一麟看得明白,攔淮蓄水確實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一件大好事,可是一枚銅錢也有它的正反麵,這項工程勢必對沿淮兩岸的百姓生活或多或少造成一些負麵影響。估計,沿淮一帶的百姓現在已經恨透了我們這位敬愛的總督潘大人吧!潘季馴目前的處境很危險,說不定還會遭遇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的刺客。於是,江一麟吩咐司徒海道:“你要全力保護好潘公的安全,片刻不能離開他的左右!”

潘季馴並不是一個願意半途而廢的人,況且他在工程開工之前已經向朝廷立下了軍令狀,時局已經不允許他後退半步。潘大人比以往更加勤快了,他不辭勞苦頻繁地穿梭於工地之前,人很快就黑瘦下來,頭發和胡子也花白了很多,在初冬的天氣裏,胡子被哈出的熱氣凍結到一起,寒霜打在頭發上白嘩嘩一片,他儼然變成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

高家堰工程很快到了攻堅階段,那就是堵決黃埔決口。這黃埔決口是淮水衝垮高家堰的最大決口,非雨季時期,它承擔淮水的主要排泄量,目前已經已經被衝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潭。這裏是往來船隻事故高發區,不少船隻行駛至此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百姓們都傳言,這裏住著一條蛟龍,它心情不好時就會出來作怪。以前治河官員曾多次嚐試堵塞這個決口,可多是隨修隨壞,所下的樁埽很快就被衝垮,這個水潭也被越衝越深。

潘季馴不同於以前的治河官員,在他的主持下,決口順利堵塞,此處的高堰大壩也很快就築成了。黃埔水涸後,平地上現出一處寬二十餘丈、深丈餘的大穴坑,內有白骨累累,圍觀的百姓有人舉起大拇指讚道:“還是我們潘大人威嚴,蛟龍見了他也要懼怕幾分,脫骨逃跑了!”

有的人卻有些擔心,道:“這個妖孽忍痛脫骨而逃,以後它會不會返回來報複我們啊?”

聽了這話,在場的不少人臉色由晴轉陰,紛紛道,這一攤白骨就是不祥之兆。

潘季馴知道,這些白骨其實就是以前往來船隻在此處出事時留下的遇難者遺骸,經過洪水日積月累地衝刷,堆積於此。但是,當時鬼神言論盛行,他如果如實解釋不會有多少人相信,於是他將計就計解釋道:“今蒙本院部親督官夫,先築高堰以殺其勢,繼築兩壩以斷其流,積水頓涸,蛟龍無以藏身,蛻骨騰升!隻要我們眾人齊心,這蛟龍也要懼怕我們幾分!“

關於這件事,他在給朝廷的奏疏中是這樣寫的:“以臣愚之見言之,其為龍與否,新蛻與否,若何而去,俱不敢以臆度之說告之君父之前。而總之水孽既去,水患自除,庶幾自此可慰我皇上南顧之憂矣。“

兩河工程基本告竣,潘季馴於是奏上《河工告成疏》,彙報了治河始末和完工情況。此工程,築高家堰大壩六十餘裏,歸仁堤四十餘裏,柳浦灣堤七十餘裏,堵塞崔鎮等決口一百三十餘處,築徐州、睢寧、宿遷、桃源、清河等州縣境內兩岸遙堤近四百裏,徐、邳、豐、碭等州縣境內縷堤一百四十餘裏。

因河工告成,朝廷令工部效勞諸臣,加封潘季馴為太子少保、工部尚書兼都察院左副都禦史,蔭一子入國子監讀書。

潘季馴受到了朝廷嘉獎,可謂春風得意,官場上的同僚,自己身邊的好友紛紛前來向他祝賀。可是,剛過了二三個月,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這年五月,淮河雨澇,洪水直薄泗州城,祖陵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