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四十八回 裁虹並泗(1 / 2)

戚家是泗州的豪門望族,見證著泗州城的興衰榮辱,家族的命運已與泗州城產生了密不可分的協同關係。從戚昂這一代開始發跡起,到戚傑中了進士做到吏部天官的高位,戚家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時期。待戚傑病逝以後,戚家的境況也如泗州的命運一樣,繁華維持到兒子戚伸一代,之後便逐漸衰弱下去。

戚家曆來是書香門第,戚天官的三個兒子在母親趙氏精心教導下均學有所成,長子為州學庠生,次子為禮部儒官;三子戚伸還中了進士,曾任戶部主事、滸墅關關長,為明代後期著名學者,是“中原七才子”之一。

清兵入關,明朝滅亡,到孫子戚玾這一代,曾經富甲一方的戚家已經一貧如洗。戚玾生不逢時,二歲時,流寇攻打泗州,搗毀明祖陵,殺死守陵官兵,並在城內燒殺搶掠多日,泗州百姓損失慘重。四歲時,泗州大旱,蝗蟲肆虐,莊稼絕收,百姓們隻得以樹皮為食,餓死無數,哀鴻遍野。五歲時,泗州大災以後瘟疫流行,屍橫遍地。六歲時,父親去世。八歲時,泗州發生了大地震,老百姓的房子大多倒塌。十一歲時,清軍攻克泗州,泗州幾乎被焚毀。十五歲時,淮河發大水,泗州平地一片澤國,田舍盡淹,百姓們失去了家園。戚家也不可能幸免,改朝換代之際的天災人禍徹底擊垮了戚家,幾代人苦心經營所積累的財富瞬間化為烏有。

到了清朝,因為沒有“祖陵”之憂,泗州城在清廷眼中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彈丸之地,為了京杭大運河,有必要舍棄泗州城。康熙十五年(公元1676年),靳輔出任治河河總督,他完全按潘季馴的“蓄清刷黃”方略對黃河進行治理。這種治河方法雖然可以暫時緩解入海口的淤積問題,但一個意想不到可怕的後果產生了,那就是黃河水會經常倒灌洪澤湖帶來大量泥沙,導致高洪澤湖湖底連年升高。高家堰大壩也隻好越築越高,最終,洪澤湖底高過了地平麵,其正常水位則高過泗州城,它成了一個掛在泗州城百姓頭頂上、隨時可能傾瀉下來的懸湖。

到了康熙年間,泗州城的大水更為頻繁,康熙元年泗州大水,四年水、五年水、九年大水、十一年、十二年水。此時的泗州城已經危如累卵,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消失在大清王朝的版圖上。

此時的戚氏家族日子也不好過,戚家已是家徒四壁,戚天官的孫子戚玾雖然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但在科舉之路上卻極其不順,他苦苦拚搏,艱難掙紮,直到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已經四十六歲的他才被入選優貢。這優貢乃是可以做官的候補名額資格,當有官員離去,職位出現空缺時才能輪到他們,很多人等到死也沒有等到朝廷的召喚。戚玾一生為求功名不辭勞苦背井離鄉,卻屢屢不順,最終客死他鄉。

康熙十九年,就在這一年他告別家人進京趕考,當他離開泗州時,萬萬沒有想到這卻是他與泗州城的最後一麵。當他返回家鄉時,泗州城已經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唯見大聖寺的僧伽塔孤零零地站立在濤濤的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