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黃河幾十幾道灣?
幾十幾道灣上幾十幾隻船?
幾十幾隻船上幾十幾個帆?
幾十幾個捎工把船搬?……”
一首陝北民歌唱盡了黃河的滄桑,這條中國第二大河流養育了華夏民族幾千年,產生了悠久燦爛的農耕文化。可以說,黃河不僅僅是一條河流,也是中華民族精神圖騰的象征。
黃河的曆史,也是一部兩岸百姓們的苦難史。黃河有著猙獰的一麵,就像一條桀驁不馴的巨龍,時不時地會對她的子民們施展一下自己的淫威。當然,她的子民們也有過錯,經常會逆著龍鱗行事,遭受一些懲罰也在所難免。
同時,中華民族的曆史是一部帝國都城東遷史。隨著曆代的都城從西安一帶逐漸東遷,到了元朝北方少數民族統治中原,便把京城定於北方苦寒之地燕京,也就是今日的北京。後麵的明清兩個朝代,也沿襲舊址,將燕京作為都城。
由於燕京一帶氣候寒冷,不適合農業生產,糧食等生活物資需要從物產豐富的江南運輸而來,漕運就成了關係到帝國生死存亡的大事。而黃河泥沙多,善堵善徙,為了保護京杭大運河這條經濟大動脈,減少遭受黃河的侵擾,朝廷治河方略就發生了重大改變,從而造就了黃淮地區連年洪澇災害的苦難曆史。
在明清時期,朝廷治河目的逐漸轉到保護大運河這個重心上來,開始逆著河性將黃河南壓,讓其向南任意漫流,盡量避免黃河主流與運河交彙。到明朝中後期,銅瓦廂(今河南蘭考一帶)以東的黃河下遊河段已是千瘡百孔,黃河南下至泗水奪泗入淮後,又侵占了淮河的雲梯關入海通道。
黃河奪淮後,淮河不得不突破高家堰防洪堤另尋出處。而黃河入海通道又一次淤積,洪水入海不暢,於是,明代河臣潘季馴等人便提出了蓄淮刷黃策略。此一策略暫時緩解了黃河、運河的泥沙瘀堵問題,但它的負麵作用也很明顯,它大大地改變了黃淮地區的地理地貌,曆史影響極其深遠。
由於黃強淮弱,黃河之水經常會倒灌洪澤湖,所攜帶泥沙使得洪澤湖底部日趨升高,洪澤湖逐漸變為一個高於地平麵的懸湖,嚴重威脅到周邊低窪地區百姓的安全。為了達到蓄水目的,洪澤湖東側的高堰堰大壩也不得不越修越高。到清康熙年間,河臣靳輔完全繼承了潘季馴的治河方略,對高家堰進一步加固和增高,西部的泗州城、洪澤鎮一帶逐漸逐漸被洪水所淹沒。
這時候的高家堰大壩如高聳的長牆,突兀於洪澤湖與東部裏下河地區之間。每至夏秋汛期黃淮洪水暴發,以數千裏奔悍之水,攻一線孤高之堤,值西風鼓浪,洪澤湖大壩隨時都有崩潰之險。大壩一旦崩決,飽漲的洪澤湖水便以高屋建瓴之勢狂瀉而去。於是,裏下河地區水浪滔天,牆倒屋塌,雞飛狗跳,惟見樹冠掙紮於洪波之上,浮屍翻滾於怒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