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3)

蘇晏對小奶糕很好,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考慮到她的小奶糕,小奶糕也很喜歡他,所以在程季恒問她愛不愛蘇晏的時候,她回答的是愛。

她沒有想到,他會因為她的一聲“愛”去為蘇晏擋刀。

他這種沒心沒肺的騙子,也能幹出來這麼偉大的事情嗎?多諷刺呀?

他不應該盼望著蘇晏去死麼?怎麼能為蘇晏擋刀呢?

他是不是又在演戲給她看?是不是又在騙她?

但是……有哪個騙子誰能做到賭上自己的命去演戲呢?圖什麼呀?

陶桃想不明白,心裏亂極了。

從親眼目睹了他挺身而出為蘇晏擋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開始亂了,感官也像是被屏蔽了,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也說不出話,隻能感覺到冷。

手術室外的走廊幽長清冷,地板冷冰冰地反射著頭頂白熾燈的光。

明明是夏天,她卻覺得自己像是身處寒冬,路在短袖外的兩條胳膊上都被凍出了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縮著身體抵禦寒冷。

不知道為什麼冷,但就是冷,還很害怕。

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奶奶去世的那一天。

同樣是在醫院,同樣是在手術室門口的走廊上,同樣是懷揣著抵觸和期待的矛盾心理等待著手術室門口的紅燈熄滅。

他剛才,流了好多血,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多血。

血紅的刺目,但他的臉色卻蒼白極了。

在被推送去手術室的途中,他的意識就已經開始模糊了,目光也開始渙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勾著他的魂魄,一點點地把他勾走了。

她很害怕,所以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一聲比一聲大。

她想把他喊回來。

推平車的醫生門跑得很快,在和死神比速度,所以她跑的也很快,邊跑邊對著他喊:“程季恒!程季恒!程季恒!”

但是她的喊聲似乎沒什麼用,阻止不了他越發渙散的目光,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幾乎就要合上。

她怕他閉上眼睛後就再也睜不開了,喊聲也越發的聲嘶力竭,後來,他的眼皮終於睜開了一些,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喊聲起到了作用,本想繼續喊他,但是他卻打斷了她:“我給小奶糕找了個幼兒園。”

他的目光已經空洞了,卻還在努力地看向她。她能感覺到,他在拚盡全力使自己的聲音大一些,好讓她聽清楚:“愛樂幼兒園,九月一號你直接帶著她去就行。”

那一刻她明白了,他不是被她的喊聲喚醒的,而是忽然想到了小奶糕。

他給她找了個不錯的幼兒園。

他要告訴她這件事,好讓她按時去送女兒上學。

她不喜歡他這種交代後事般的話語。

心頭被砸出來的那道裂縫越裂越大,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開了,被埋藏了四年的記憶在頃刻間破土而出,勢如破竹般席卷了她的內心。

記憶很鮮明,如同昨天才發生過一般,心如刀割般疼,她的視線更加模糊了,哭著對他喊道:“你自己送她去!我才不會送她去你給她找的幼兒園,你自己送她去!”

但程季恒根本就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微弱卻認真:“桃子,我要是死了,你就去找季疏白,就是今天上午去找你買月餅的那個人,讓他帶你去找我的律師,拿我的遺囑。”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所以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

如果不能,那他必須要為她留好後路。

四年前他不告而別,讓她吃夠了苦,這次他絕對不能再次不告而別。

他很慶幸自己早就立好了遺囑,在嚴重酗酒的那段時期。

那段時期,他曾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能夠忽然猝死,這樣他就能憑借著自己的身份和突發性死亡上一次新聞了,然後她就能看到他了。

他還希望,她能在他死後重新念起一點他的好,能來參加他的葬禮。

與她分開的四年中,他最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在那份遺囑中,他將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全部留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