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暖默默地看著他,一臉不信。
中年人歎口氣,“我也有個女兒,就像你這麼大,長得還和你挺像,我怎麼可能騙你的子彈呢?”
貝暖彎了一下嘴角,“你有像我這樣的女兒,我可沒有像你這樣的爸爸。”
中年人怔了怔。
壯漢這時已經把紙牌遞過來了,每人分了兩張。
壯漢正式宣布:“三分鍾交談時間開始。”
中年人還在遊貝暖:“姑娘,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出人牌……”
貝暖對他笑笑,“我相信你。所以我打算出狼牌。”
中年人愣住,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你打算幹什麼?”
連旁邊的壯漢都傻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多局下來,無論騙人的人還是老實人,每個人都聲稱自己會出人牌,而且努力地用各種方法讓對方相信,自己一定會出人牌。
光明正大地宣稱自己要出狼牌的,貝暖還是頭一份。
“我打算出狼牌。”貝暖鎮靜地答,“我出狼牌,你出人牌,兩顆子彈都給我,我會分你一顆。”
貝暖回頭問壯漢:“我拿到兩顆子彈的話,可以分他一顆,對吧?”
“當然可以了。”壯漢連忙。
貝暖用“看吧,都解決了”的表情對中年人笑笑。
中年人傻了片刻,就徹底瘋了。
他臉上一直掛著的溫和的笑意不見了,表情猙獰扭曲起來,“你就是個騙子吧?你想把我的子彈騙走?”
“我不是。”貝暖平和鄭重地盯著他的眼睛,語氣堅定,“我會出狼牌,拿到兩顆子彈,我一定會把子彈分給你一顆,我們兩個都能活。”
貝暖的戰術完全出乎中年人的意料。
上台前,他看到台上站著一個真懵懂不諳世事的姑娘,就先鬆了口氣,打定主意,今要把兩顆子彈都拿到手。
有兩顆子彈對付喪屍,比一顆子彈保險得多。
要把一個姑娘的子彈騙過來,中年人心裏還是有一丁點隱隱的內疚。
但是和自己的命比,別人的命都不算什麼。
中年人一直在後麵候場,並沒有看見貝暖殺喪屍,心想,就算把子彈給她,她也未必能殺得了喪屍,純屬浪費子彈。再是她自己要來賭的,願賭服輸。
於是良心那關也輕易地妥妥地過了。
所以隻要服她出人牌,自己最後出狼牌,就大功告成。
可是貝暖開口就,她打算出狼牌。
她眼神堅定,口氣堅決,一副肯定要出狼牌的樣子,完全不按常理行事。
中年人的冷汗都下來了。
如果她肯定出狼牌,自己也出狼牌,那子彈就會全部被收走,一顆子彈都拿不到。
空手麵對喪屍,絕無生路。
她出狼牌,自己出人牌的話,兩顆子彈全都要交到她手裏,分不分給他,全憑她的良心。
情況和上台前預想的完全不同。
麵對著這樣一個姑娘,他的處境竟然被動到極處。
中年人的腦子嗡嗡亂響,手都抖了,不由自主揪住自己的頭發,像籠中的困獸一樣焦躁地原地轉來轉去,然後回身狠狠地一腳踹上鬥籠。
在哐的一聲巨響聲中,貝暖仍然麵色平靜。
“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擔心,等我拿到兩顆子彈,我一定會分一顆給你。”
她的聲音清甜,純潔,宛如清泉水,洗淨人心上的汙穢,安撫驚懼疑慮的靈魂。
中年人回過身,看見貝暖仍然站在那裏,臉龐聖潔,眼神幹淨,望向他的目光中全是憐憫。
冷汗從他額頭上一顆又一顆地冒出來。
貝暖知道,他的內心正在做最後的掙紮。
現場所有的觀眾都傻了。
這樣的博弈,還是第一次見到。
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在貝暖一定會出狼牌的情況下,為了活命,中年人並沒有出人牌以外的選擇。
隻有出人牌,才有被她分一顆子彈的希望,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下麵的觀眾忍不住議論紛紛。
“那姑娘拿到子彈,應該會分給他吧?”
“應該會吧?姑娘一槍就能殺喪屍,出狼牌是為了不讓他騙走子彈。”
“姑娘肯定會分他一顆子彈的,看她長成那樣就知道。”
中年人的肩膀塌下去了,上台時臉上掛著的假笑沒有了,聽到貝暖要出狼牌時的暴怒也沒有了,他的眼神變成了疑慮、掙紮,還帶著卑微。
“三分鍾時間到。每個人把自己要出的牌倒扣在桌上。”壯漢宣布。
貝暖麵色平靜地抽了一張,倒扣在桌麵上。
中年人的臉色煞白,手抖得拿不住牌,最終也抽出一張,扣在麵前的桌麵上。
“翻牌。”壯漢。
兩張牌同時翻開。
又是兩張人牌。
貝暖竟然也出了人牌。
兩個人都出了人牌,這樣每個人都有一顆子彈。
看見貝暖翻開人牌的一瞬間,中年人整個人都呆住了。
然後雙手捂住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那樣站在台上,哭了出來。
以他的思路和人品,他萬萬沒想到,她最後竟然也出了人牌。
台下也跟著靜默了片刻,然後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口哨聲和歡呼聲。
中年人上台時,台下每個觀眾都擔心貝暖被他騙走子彈。
沒想到她用最凶悍的打法,最強硬的手腕,逼迫他出了人牌,最後卻給了他最公平的結果。
這個掛著F的女孩,接連三局,連出了三次象征公平和合作的人牌,卻接連三次穩穩地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