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寒看見貝暖來了,露出一點笑意,施過禮,與貝暖一起主持儀式,拜神供奉。
一點都不難。
伽寒每一步都慢慢的,等著貝暖跟上,仿佛有無窮無盡的耐心。
儀式緩慢而凝重的節奏,在部落眾人的眼中,仿佛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貝暖發現,儀式結束之後,很多人都沒有走。
他們站在貝暖回房的路邊,希望能得到新聖女的祝福。
丹穗低聲告訴貝暖,“本來是在新生和死亡的時候,才需要聖女賜福,因為現在他們都覺得您是真正的聖女,以前亞雯祝福過的就不算了,所以需要您來給他們真正的祝福。”
貝暖不懂,“怎麼祝?”
走在前麵的伽寒聽見了,回頭指點貝暖,“你隻要用右手食指的指尖點一下他們的額頭就行了。”
右手,還食指?
貝暖心想,用包著創可貼的手指給人祝福,感覺好像不太莊重。
可是創可貼也不能摘。
摘掉創可貼,用這根手指頭一路點過來,這個部落現在這個規矩禮貌又禁欲的樣子估計就得崩。
貝暖伸出左手,“右手受傷了,左手也行吧?”
伽寒怔了一下,妥協了,“當然行,聖女想用那根手指就用哪根手指。”
部落的男女老幼虔誠地等在路邊。
在一大片期待的眼神中,貝暖一路點過去,被她點過的人都深深施禮。
人群中,一個男孩被貝暖點過額頭,忽然開口。
“請問聖女,世界的末日真的會來嗎?”
他的眼神純真,鄭重地等著貝暖的答案,眼中是對貝暖的無限信任。
“不會的,沒有什麼末日。”貝暖彎下腰安撫他,“這次喪屍病毒爆發,雖然可怕,卻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每一次我們不是都熬過去了?”
她得很對。
地震、風暴、瘟疫、饑荒,幾千年來,人類一路摸爬滾打,每一次都熬下來了。
陸行遲就在身後不遠處跟著,貝暖悄悄看了一眼,聖母值漲了。
“那聖女,你真的會救我們大家嗎?”男孩期盼地看著貝暖。
貝暖猶豫了片刻。
她非常想,沒有人能救你,隻有自己能救自己。
可惜這不是聖女應該的話。
無數雙眼睛落在貝暖身上,飽含期待,在這種艱苦而絕望的時候,他們把希望全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信仰上。
貝暖終於對男孩溫和地笑笑,答應他:“是,我一定會救你們。”
陸行遲深深地看了貝暖一眼。
貝暖深深地看了聖母值一眼。
聖母值又漲了。
貝暖對著這麼多人了謊,有點心虛,下意識地攥了攥手,心中慶幸,幸好自身對“至真至誠”免疫,不用真話,否則聖女的形象就得當眾崩。
聽到貝暖的話,路邊所有的人都在向貝暖深深施禮。
貝暖一個個打地鼠一樣點額頭點過去,心裏卻在琢磨,亞雯到底去哪了呢?
難道又出去找神秘人了?
昨晚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想著要去找神秘人,心態可真好。
快走到路的盡頭時,突然衝過來一個人。
是個中年女人,頂著一頭亂蓬蓬很久沒梳過的頭發,身上雖然也穿著白衣服,卻蹭得髒兮兮的。
“聖女!”她衝到貝暖麵前,突然跪下來了。
貝暖被她嚇了一跳。
“聖女,我一直都不信那個亞雯,我知道,你才是那個可以救我們的真聖女!”
旁邊有人看到她嚇到貝暖了,連忙把她往起拉,一邊跟貝暖解釋。
“聖女別怕,這是芝敏嫂子,她老公和兩個孩子都被喪屍咬了,自己也瘋瘋癲癲的,伽寒酋長看她一個人在外麵可憐,才收到我們部落裏來的,沒事。”
芝敏嫂任憑人拉著,就是跪著不肯起來,仰著頭,滿眼期盼地望著貝暖。
“聖女,你一定會救大家的,對不對?你會救我的孩子的,對不對?”
可是她的孩子不是已經變成喪屍了嗎?
她的目光熱切,裏麵是滿滿的信賴,等著貝暖的答案。
貝暖心裏軟了一下,回答:“如果我能,我一定會救他們。”
芝敏嫂聽到,終於放心了,跪伏在地上,痛哭失聲。
身後的陸行遲上前幾步,護住貝暖,好像明星的保鏢一樣,分開往前湊的人群,“聖女還有別的事。”
他護著她殺出重圍,才低聲:“貝暖,不要入戲太深,你又不真是聖女,不用答應他們。”
他得很對。
就當這兩半的聖女,不用想那麼多。
貝暖轉眼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開始琢磨今的早飯。
早飯果然吃得超級好,一點木薯的影子都沒見著,還有份做得十分入味的咖喱雞。
貝暖把人都支出去,自己和陸行遲對坐著吃飯,心裏籌劃,要是還要待幾的話,一定要把杜若弄過來當侍從。
好吃的東西一定要跟杜若搶才香。
吃過早飯,就是占卜的時候。
占卜是在伽寒住的地方舉行,貝暖由丹大秘帶著往那邊走,還沒走到,就遇到亞雯了。
就算她戴著麵紗,隻能露出半張臉,貝暖都能看得出來,她一臉的得意洋洋。
她也看見貝暖了,上下打量了一遍貝暖的新打扮,近前兩步,居然對貝暖行了個禮。
身後的丹穗立刻生氣了。
她聲告訴貝暖:“她行的這個禮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晚輩,以後要聽我的教誨’。”
明白了,借行禮挑釁。
雖然貝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們這些複雜的禮數,不過也沒關係。
貝暖照葫蘆畫瓢,依樣還了一禮,隻不過手指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