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王濯纓回到家中,剛進院門便見院中梔子樹旁站著位烏發如雲身段窈窕的女子。

“景姐姐,你怎麼來了?”她且驚且喜地迎上去。

景嫣抬起頭來,一雙柔情似水的美目宜喜宜嗔,道:“我若不派人來打掃,你準備何時告知我你回來了?”

“實是昨天剛回來的,今天去千戶所報到,本來打算下午就去看你,不曾想你倒先來了。”王濯纓拉著她的手來到屋裏,景嫣帶來的丫鬟已備好了茶果。

王濯纓赧然道:“你來我這裏,倒還要自備茶果,我這個主人當得委實不稱職得很。”

景嫣笑道:“是我來早了,若是過兩天再來,你定已備好茶果等我。不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是公事調遣,還是……”

王濯纓略一低頭,去自己房裏捧了個小箱子出來。

景嫣一見是自己之前托人捎去京城的禮箱,忙屏退左右。

“我與陸巽的婚事作罷了,在京城已無牽掛,便回來了。”王濯纓將禮箱放在景嫣手邊道。

景嫣微有些錯愕,問:“作罷了?為何?”

王濯纓在她對麵坐下,道:“他喜歡上一名教坊司的女子,對我說待我們成婚後要納她為妾,我不願意。”

“就這樣?”

王濯纓點頭。

“可是,多年來你來信總是說他對你很好啊。為何會突然如此?”景嫣覺著有些不可置信。

“他確實一直對我很好,我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如此?或許,他也是剛剛才發現,他喜歡的並非是我這種女子,而是他在教坊司遇見的那種女子吧。”王濯纓勉強一笑。

景嫣伸手,安撫性地搭在她手背上,輕聲問道:“你見過那女子?”

“隻是驚鴻一瞥。當時她露著半截雪白的小臂舉著酒杯,如水一般柔軟地躺在他懷裏,確實是我做不來的姿態。”王濯纓道。

“竟然還恰巧被你看著了?這裏頭不會有什麼誤會或者苦衷吧?”景嫣猜測道。

王濯纓搖頭:“我一開始也是如你這般想法,懷疑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苦衷。可是後來仔細想想,不管他有什麼苦衷,我不過一介孤女,總也礙不著他什麼,何不與我言明?即便他說為仕途著想要另娶高門貴女,我也會成全他,又何必非得采取這般傷人的手段呢?無非就是變心罷了,恐我指責他負心薄幸,便先說我配不上他,如此,我便沒有顏麵去指責他了。”

“他還說你配不上他?”景嫣沉眉問道。

王濯纓微微一笑,道:“他說我嫁他乃是高攀,聽著傷人,仔細一想,卻是事實。以往被婚約這一葉障目,竟也沒想過這些。”

景嫣瞧她麵上雖瞧著不在意,心中實是難過的,便握了握她的手道:“這般薄情又勢利的男人,我們不要也罷。一句話說到底,他還算是有良心的,萬一與你成了婚又有了孩子,他再給你來這一出,那才是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下次我們再找,不找他這般厲害的,找個能拿捏得住的,也許日子反而好過。”

王濯纓笑道:“景姐姐你光說我,你怎麼還不嫁人?”

景嫣端起茶杯道:“你景姐姐我畢竟曾是被選上過太子妃的人,誰敢要?”

王濯纓:“……”

景嫣見她發愁,又噗嗤笑了,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下她的額頭,道:“你就別為我擔心了,我早就計劃好了。待阿爍長大了,娶妻生子,我將管家大權往弟媳婦手中一交,便住到西湖邊上的別院去。每日種種花養養魚,閑時再去西湖上泛舟遊玩,比什麼不好?為何非得嫁人呢?”

王濯纓眼睛一亮,不及說話,景嫣又道:“我說的是我,你可別打這主意。你我雖同為女子,可境遇大不一樣。我好歹有個弟弟可以倚靠,日常說話來往,也不致寂寞。你孤身一人,總得找個歸宿才好。”

王濯纓欣欣然道:“我有刀,什麼都不怕的。”

景嫣無奈搖頭,又問她:“下午可還有事要辦?”

王濯纓:“沒有,本打算去看你的,如今你來了,便連這樁事都省了。”

“那可省不了,既無事,去我府上吃飯,也叫井叔別忙活了。”景嫣起身道。

王濯纓遂叫上井叔一道隨景嫣去了長興侯府。

今日的長興侯府已非當年的長興侯府。四年前,年方十六的景嫣被選上太子妃時,長興侯府是何等的榮耀風光?誰知後來她父親被牽涉進邪教作亂的大案中,不但累得她未能嫁給太子,她父親也病死獄中。

雖然直到她父親病死此案也未能斷得分明,但上頭顯然對此仍是心有芥蒂,表現之一便是,本該由她弟弟景爍繼承的爵位,到現在都未能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