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人的感情有可能失控,在某些場合。
我也相信,人絕對可以控製自已。若是沒有點自控能力,如何做人?
在計程車停在家門前,我已經擦幹了淚水,並拿出粉盒,在臉上補了點粉,並特意掩飾了我紅腫的眼睛。
在給車費給司機的同時,我還輕聲說了句:“謝謝了,師傅。”我看到司機驚愕的望我一眼。他是該奇怪的,剛才還哭得痛不欲生的女子,現在居然能這樣溫婉有禮的向他道謝。
我下車去。其實並非我心情好轉。向每個為你服務過的人道謝,這是教養使然。我的心情再難受,說這一句,仍是不會忘記的。
福伯趕上來替我拉開門,接過我手上的書本。我再對福伯笑一笑:“謝謝,福伯。”
福伯微笑著捧著書本跟在我身後。他跟我報告:“小姐,顧少爺來了。”
“雲庭?”我的臉上綻出笑意。發自內心的真切笑意。“他來了多久?他在哪裏?”
“應該在花園的那架紫藤下麵吧。”福伯說,“來了有一會了,直叫著要李媽給他做酒釀丸子。”
沒等福伯說完我就往花園跑。福伯在我身後叫:“小姐,小心滑,小路上有青苔呢……”
我不理,一邊跑一邊大叫:“雲庭……雲庭哥哥……”真是開心,這算不算我灰暗一天裏的最佳補償?雲庭哥哥,他竟來看我了。
“呔!”一邊的樹叢裏突然跳出一個人。“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
我開心的尖叫,往他的懷裏撲去。“雲庭!”
“你好歹讓我念完台詞再撲上來吧!小傻瓜。”雲庭親昵的揉揉我的頭發。
我靠著雲庭,開心的笑。“雲庭,雲庭。”看到他便感覺安慰,他一直是我生命中的陽光,從七歲那年開始。
每次,在我不開心的時候,他總能適時出現。我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能一聲聲的叫著他的名字。
“你真的成了傻瓜啦?”雲庭受不了的拍拍我的頭。
“又拍!就是讓你拍傻的啦!”我拍開雲庭的手,從他懷裏退開。“怎麼會想到回來看我?不是說你學業緊張?”
雲庭不說話,上下打量我。“你眼睛怎麼腫腫的,哭過了?”
“呃……”我心虛的別轉臉。剛才聽福伯一說話,隻顧開心的奔過來,都忘記了自已現在的樣子,不太能夠見人。
雲庭的眼睛裏閃過怒氣。“是不是莫家老三老四又欺負你?”
“不是。”我連忙否認。他們,早八百年就已經影響不到我的情緒了,更別說讓我落淚。
“那是為什麼?感情因素?”雲庭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盯著我無法遁形。
我囁嚅。雖然親近如雲庭,我仍是不想說出失戀事實。總覺得暴露這樣的事實就會令我顯得軟弱。我不要這樣子,從小,教我要堅強的人,就是雲庭。
雲庭攬住我的肩,我們並肩向屋裏走。一邊走,他一邊狀若不經意的說:“對了,上次回來,你說談戀愛了,我也沒顧得上見見你的男朋友。明天約個時間見一下如何?”
我身子一震,雲庭那似有穿透力的眼光,馬上灼灼向我射來。
我在心裏歎口氣。瞞,看來是瞞不過去了,雲庭簡直就是教會我大部分應對技巧的師父,要想在他麵前隱瞞情緒,談何容易?
“分手了。”我淡淡的陳述,很淡然的口氣。
“為什麼?”他也是淡淡的口氣,可是絲毫不放鬆的問。
“性格不和,做人方式不同,價值觀不一樣,等等,任選一條均可。”我要裝出最無所謂的表情,以顯示這次失戀對我並沒有那樣大影響力。
雲庭皺起眉。“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是你又鬧小姐脾氣了吧!”
“不是!”我怪叫,“是他受不了我的環境!”
雲庭的臉,在刹那間變了臉色,極陰沉。
“他受不了你的環境?他敢嫌棄你?”怒意簡直是在他冷硬的話音裏迸發,他狠狠的說:“我要去賞他兩拳去!”額角的青筋一根根跳起。
我是知道雲庭為什麼這樣惱怒的。我連忙澄清:“不是,雲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跟他說我的出身,他隻是受不了我比他有錢太多而已。”
雲庭刹那間恢複冷靜。“居然是為著這樣的理由?”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有意思。”
他看著我。“那麼他是個陶淵明之流的角色了?哼,衣食足而後知榮辱,人窮起來,就要憎恨萬惡的金錢?”他冷笑,眼裏閃過一抹譏誚神色。“這樣膚淺的家夥,也值得你為他憔悴傷心,吃不好睡不好?”很不以為然的神色。
我歎口氣。“難怪你無緣無故自英國趕回來,是不是有人給你做了耳報神?”
“才沒有。”他否認,“我隻是要處理一些事務,順道來關心下小妹而已。”他掠起我頰邊一縷發絲:“看,瘦得不象話了,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大?”
我拍開他的手。“現在流行骨感美女,你不知道?”
他退後一步,以挑剔的眼光打量我,從頭至腳,很可惡的神色,然後,緩緩吐出評語:“骨感是骨感了,美女還夠不上標準。”
“雲庭,你討厭!”我尖叫著撲上去打他,他笑嗬嗬的躲開去。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雲庭心情大好。難道又是欺負了我以後,令他心情愉悅。
他越開心,我越氣,鼓著勁,非要打到他不可。可是他長手長腳,身手實在敏捷。我氣,往沙發上一坐:“你欺負我!你也來欺負我!”紅了眼睛。
這幾天感情有些失控,趁機發作出來。
也隻有在雲庭麵前,可以這樣任性,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彼此稔熟無比。
雲庭嘻皮笑臉湊上來。“好吧,讓你打兩下出氣。”
跟著他又聲明:“不過,不許打臉,打壞了帥哥的一張臉,叫我怎麼出去見人?”一邊說,一邊對我皺鼻子歪嘴巴擠眼睛,把他一張好好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哪裏看得出半分“帥哥”樣子?
我再怎麼煩惱,看到他這耍寶樣子也忍禁不俊,笑出了聲。這樣又想哭又要笑的表情想來是很難看的。可是沒辦法,雲庭談正經事的時候嚴肅得可怕,可是一不談正事,耍起寶來,倒也頗有逗樂別人的天份。
我問他:“雲庭,你在英國,交了幾個女朋友?”
他警惕起來,不再嘻皮笑臉,問我:“你問這個幹什麼?”很有幾分慎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