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辜的望他。“我不過是想知道,你要是找到比你有錢的女朋友,或是找到比你窮的女朋友,你會有怎樣的反應?”
無賴笑容又回到雲庭臉上。他假裝失落的擺出西子捧心Pose:“小憩,你太傷我的心……”他哀怨的說,“你給我錯誤希望,我還以為你打算找我填補失戀後的空缺……”
我反手就把手邊的抱枕往他臉上擲去。“少來了你,又耍寶,我是說正經的。”
“難道我說的不是正經事?”他繼續表演哀怨:“小憩,虧我從小這麼疼惜你!”
“知道,對我最好的就是雲庭哥哥。”我拍拍他那張苦瓜臉,“別裝了,再裝下去,很容易早生皺紋的。”
他也笑,哀怨表情就此破功。他說:“小丫頭大了就是不好糊弄,唉,小憩,有時候我寧願你還是小時候那樣笨笨的樣子。”
我嗬嗬笑。有雲庭的出現,陰霾的心情也開始透出一線陽光。
似乎這樣心情下,訴說自已的失敗也不是一件太難過的事情。
我跟雲庭說:“原來他做不到事事遷就順從我,反而是希望我事事遷就順從他。”非常的唏噓。一個女孩如果不能讓男伴將她如珠如寶捧在手裏,一定是這個女孩太過沒有魅力。
況且能有一個無限嗬護疼惜我的愛人,簡直是我青澀青春時期最大夢想。夢想就此破滅,我是該傷心的。
雲庭不肯同情我。他笑曰:“你以為世界上能做到象我這樣嗬護你的,能有幾個?”趁機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瞪他一眼,繼繼沉浸在自憐情緒裏:
“事情上,我跟他甜蜜的日子沒有兩天,當他發現我上學經常有私家車接送時,他已經表現得不愉快。然後,當我跟他吃路邊攤時,我吃了一口,皺起了眉,他居然就生氣了,冷著臉站起來,罵我真是一個嬌小姐,米蟲……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他這樣介意我的物質生活優於他。並且,在他心目中,我這樣沒有價值。”
雲庭安慰的拍拍我的手。
我繼續訴苦:“他的家,我去過兩次,那麼擠窄,簡直沒有回旋轉身餘地。我不過問他一聲: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讀到這樣成績?我是讚揚他,可是聽在他耳朵裏,馬上變味……”
雲庭冷哼一聲:“這樣的男人你也愛?小憩,你真是……”
可是聽著雲庭批評,我又不自禁的替他辯護:“不,他隻是在金錢方麵,特別有原則而已。若是那種看到你有錢就貼上來的人,隻怕我也是看不起的。”
雲庭似笑非笑的睨我:“既然這麼欣賞他的骨氣,為什麼不繼續忍下去?”
我自失的一笑。“還不是讓你寵壞了。”
雲庭笑。“接下來,你是不是該怪社會來了?”
我咬咬唇。“該怪社會的,是他,不該是我吧?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他……他也不是不好。人長得帥,功課一級棒,對大多數同學都溫和有禮,卻又保持距離。我聽不隻一個女同學議論過他,以愛慕的口氣。當他在校園裏牽起我的手時,我的心裏,真正是驚喜的。
我們之間,也有過真正快樂的日子。在他打工的蛋糕店,我老是算著快打烊的時候走進去,以顧客的神氣,點一客蛋糕。那個時候他總帶著溫文笑意替我服務,按我的要求挑蛋糕,放在微波爐裏加熱,放進紙袋裏,然後說著“歡迎再來”送我出門。象對待一般的顧客,可是交彙的眼神裏交換了那麼多甜蜜的小秘密。
然後我在轉角的街口等他,等到他過來時,蛋糕往往還帶點熱度,然後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那是多麼溫馨的回憶。
突然間我的眼睛有點酸澀。我們之間,是真的有過好日子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變化?沉浸在愛情甜蜜中的我,忘記了察顏觀色。所以,當那天我快樂的奔向他,他沉著臉,沒有象平時那樣對我伸出手臂時,我沒有多留意。
我隻是伸手探一探他的額角,問:“臉色這麼難看,是病了?”
他撥開我的手,語氣僵硬。“剛才,是誰送你來學校?”
我愣了一分鍾。想來,是他發現了家裏送我上學的車。我挽起他的手臂,笑吟吟解釋:“疑心我嗎?放心,我沒給人金屋藏嬌,那是我家裏的車子。”
他撥開我的手。“你家裏的車子?”第一次,柔和好聽的聲音變得緊張幹澀。“你是說,你家是有錢人家?”
我仍然沒感覺到他的緊繃情緒,無所謂的說:“不過有點閑錢而已,算不了什麼,本市有錢人車載鬥量。”
他卻突然爆發:“有錢的小姐,怎麼會看上我這名窮小子?”
記得當時我那樣錯愕,被他那樣大聲的一吼,愣在原地。
我不是想向他隱瞞出身,隻不過一向慣了低調做人。校園中私家車送來上學放學的人多的是,我在其中並不算特別。而沒有提過我家裏的事……隻是我有自己的心結,總怕說出來他會對我另眼相看,總想拖下去,不給他知道我的身份。
第一次讓心上人吼,眼睛裏馬上沁出晶瑩淚水。
他終於還是不忍心,歎一口氣,擁住我。“七七,我隻是接受不來……你看,我們的環境,天差地別。”
那時候還沒有去過他家,不知道他所說的環境差,差到什麼地步。我隻是緊緊的摟著他,哽咽的要求:“你以後不可以對我凶了,好不好?”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到,那時,就是日後爭吵的源頭。
怔怔的,我流下淚來。真是奇怪,數十分鍾前不過才哭過一場,我的淚腺真的發達至此?
“喂,好好的怎麼又哭起來了!”雲庭敲我的頭,輕輕的,並不痛。
可是我索性“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是真的心酸,這樣的愛情,這樣的結束,眼淚不能控製,奔湧出來。
我聽到雲庭輕輕的歎了口氣。“哭哭哭,這麼大的人了,沒點長進,遇到事情還是隻知道哭。”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溫柔的攬過我,讓我伏在他的懷中。同時另一隻手輕拍我的背。我仿佛溺水的人找到浮泡,越發放任自已的感情,哭得傷心無比。
想起跟蕭杳的一次次爭吵。一開始,隻是他哄著我做改變,叫我適應平民生活。而我,暈陶陶的跟著他的舞步起舞。
好象男與女的關係裏,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我是那樣的害怕失去他,校園裏眾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跟他在一起,既有愛情的感覺,還可以滿足我可笑的虛榮心。再說,如果他不生氣,他就是最好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