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談哲學的時候說道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友誼,清溪調皮地問他,“你說我們之間像誰和誰呢?”他回答“就像馬克思和恩格斯吧。”她笑著說他大言不慚,竟然把自己比作偉人,自個兒有那麼偉大嗎?他說有。她問他那她像誰。他的回答出乎了她的預料,他說“你像燕妮。”發完這條信息以後他雙手捂著嘴巴隻露出兩隻眼睛看她。清溪不知道他為什麼來了這麼一句,臉上著了火一般發燒,心裏卻不自覺地泛起了酸澀,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更願意他是馬克思她是燕妮,隻是,今生今世他們隻能隔著熒屏在這個虛幻的世界用心靈相互偎依。她看了他好久,誓言一般說我下輩子就托生做燕妮。然後又加了一句,你呢?他回答我做馬克思。發送了這則信息以後他笑起來,清溪仍然看著他,但沒有笑,他是用笑來掩飾什麼,她明白卻不能說破。這是他們唯一的一次談到感情,話也是到此結束,然後又說其它的話題。
生活中的清溪不善於講話,可是和他談論起來卻滔滔不絕。有一次他說她的口才很好,她目瞪口呆,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說,不相信地反問,是嗎?他的回答十分肯定,是。就為這個清溪想過好久,為什麼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她和他卻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呢?想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後來她把生活中的她講給他,說自己雖然做過教師但並不擅長與人交流,平時的話也並不多,可不知道為什麼就願意和他說話,而且總也說不完。他好一會兒才回答,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問他是不是也願意和他這樣說話,他說願意。
清溪想過好久才明白精神對人的鼓舞。她不知道自己和網友在網上聊天是不是別人口中的不道德,可是有一點她確定,網上聊天並不是別人說的那樣可怕,影響了這又影響了那的。她和他聊天從來沒有感覺到他影響了生活中的她正常的生活,反而是因為他的存在,她覺得生活更加充實,工作的時候信心百倍,回了家幹什麼都幹淨利索。還有,以前看到齊澤犯錯的時候,總是感覺到生氣,有時候甚至無法忍受,現在她寬容了,不再和他斤斤計較。隻是有一點清溪沒有感覺到齊澤卻明顯地感覺到了,那就是他在家的時候她很少在家。
清溪覺得生活因為他而踏實,枯燥的日子因為他而新鮮。
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個問題時不時地跳出來困擾她,那就是季永源。自從知道金月的男朋友就是他的兒子,她老是想到季永源,不知道他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了。當然,她絕對不會問金月,絕對不去揭破季永源就是她的老師這件事情。她想到過,如果那一天金月知道了真實情況問她的時候她就裝糊塗,然後承認。隻是,看到金月就會想到季永源,不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她就由不得擔心,這讓她很不好受。想了好久,既然手裏有他的電話號碼,打個電話問問他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卻始終沒有打。直到碰上小冉和清明又打趣金月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走回自己的小屋撥通了季永源的電話。
“喂,你好,是誰呀?”
清溪馬上就聽出這是季永源的聲音,相隔快二十年了,用這種方式聽到他的聲音卻覺得和以前在課堂上的時候聽到的一樣,人變了聲音沒變,清溪感慨萬千,輕輕地回答了一聲:“是我。”
“你……”他顯然也是一下子就聽出了清溪的聲音,除了意外還有激動,“是你……”
清溪聽出了他短短兩個字卻有顫音,心中湧起淒涼,原來自己還在他的心裏,隻是自己聽到他的聲音卻毫不在意:“上次知道你的身體不好有點擔心,現在你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我……,我好點了,你是從什麼地方找到我的電話號碼?”他似乎不相信清溪會給他打電話,激動明顯地流露出來。
清溪口齒伶俐:“我上次去城裏,碰到喜梅了,說起了你,她說她有你的電話號碼,所以我要了一個。”
“哦,是這樣。”季永源仍然激動,“你還……記得我,謝謝你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