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葡樂在家中的青草堆裏睡覺,突然打了一、二、三、四個噴嚏。她一骨碌爬起來,就朝我家趕。
“你是不是罵我了?”
“沒有……”
“你是不是想我了?”
“沒有……”
“什麼!”
“……”
“你再說一遍!”
“我想你了。吉葡樂。”
“噢,我說為什麼我正在睡覺,突然就連著打了一、二、三、四個噴嚏。”
她打噴嚏時濺出的一點兒鼻涕,還掛在她的睫毛下麵。
“我也不是不講理,你可以想我,但你最好不要亂想我。如果我正在吃飯,你一想我,我打個噴嚏,嗆著我怎麼辦?如果我在郵局粘信封,你一想我,我把鼻涕粘到郵票上,如果郵局的人再是個大嘴巴,到處說我用鼻涕粘郵票,那怎麼辦?你讓我這麼一個漂亮、溫柔、可愛、聰明、安靜、不豬的小驢還怎麼嫁人?”
“小豬。我……”
“但你也不能不想我。如果我在很多小驢中間,其他的小驢都在打噴嚏,都有人想,隻有我沒有打噴嚏,那就太沒有麵子了。而且即便你想了我,但想的力度不夠的話,我又這麼好看,打的噴嚏沒有別的小驢多,不就顯得我很一般了嗎?”
“小豬,那我天天跟著你吧。你需要我想你,我就想你;你想讓我想你想多深,我就想你想多深。”
“做夢。你天天跟著我,其他的小驢就不暗戀我了。”
小豬計劃給我設計一個噴嚏波段。
她強行占領了衡水河小鎮天文觀測台,重新設置了衛星信號接收器。你要知道,這是國際上第一個關於噴嚏的衛星接收器。而這個偉大的噴嚏信號接收衛星與我息息相關!任何一個人、一頭豬、一個小驢、一隻瓢蟲,你想讓誰想你都可以,你隻需要擰一下開關。
嗯,開關。小豬拆了我家珍藏的一個古董收音機,做了一個開關。又在我家草料棚裏安裝了一千個廣播。她一擰開關,我就知道她需要噴嚏的時間、數量。
“一千個廣播?”
“你以後會明白的,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好。如果隻有一個廣播,我擰了開關,你恰好睡得像頭小豬一樣,就聽不到。在我最需要打噴嚏的時候,你沒有想我,影響了我在同學、朋友中的形象,事後我能放過你嗎?”
“不會的。”
小豬說,因為是我想她,所以,在我家安裝的一千個廣播的費用,應該由我來出。
想一頭小驢還要付費。《衡水河小鎮晚報》覺得是個大新聞,要來采訪我。
但我拒絕了。我覺得付一千個廣播的安裝費用,說明小豬需要我;不然的話,她如果把其他的九百九十九個廣播安裝到其他地方去,那我在她的心裏還有什麼價值?雖然想了好久,我才想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真讓我高興。
我建議《衡水河小鎮晚報》把小豬發明的“噴嚏波段“做個專題:
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發明,是繼愛迪生發明照亮黑暗空間的電燈之後,唯一一個可以使心也被照亮的偉大發明。這項發明使每個人、每頭小豬、小驢、每隻兔子、貓頭鷹、灰喜鵲、刺蝟、鱷魚、蟋蟀、癩蛤蟆、穿山甲等等心裏在想誰,變得不再模糊,而是清澈可見。
根據你家的存款額,隻需要安裝一個或者一千個廣播,再給你想的那個人買一個改裝過的收音機,就可以讓她輕鬆控製你對她的想念程度。你當然也可以隨意想念她;但她卻可以隨意關掉你的噴嚏波段,讓你對她的想念無法通過衛星接收器傳遞過去。
你可能白想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衡水河小鎮晚報》銷售一空。小鎮上,大家都在議論噴嚏波段這項發明。
“小豬!全鎮都在說你發明的噴嚏波段呢!”我打電話給小豬。
“我知道。我忙著呢,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小豬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冷漠。
“為什麼呀?小豬?”
“我在廣播市場,采購廣播呢。”
“我有一千個廣播了啊。現在我很想你。”
“知道你會亂想我,所以,我把你的噴嚏波段關閉了。”
“為什麼呀?”
“現在有很多小驢喜歡我,還有一匹小馬呢。我要給它安裝一萬個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