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1 / 3)

傍晚收工,餘冉坐在床邊望著窗外,他伸手,將窗推開了一條小縫。玻璃窗和這間房子一樣年歲,滑輪不靈活,拉動時聲音刺耳。

一點涼風從外灌了進來。

嚴和走到他身邊,餘冉自下往上睨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

“餘冉。”嚴和叫了他一聲,“出戲了嗎?”

餘冉沒看他,問:“怎麼了。”

“快到你生日了,要不要在那天放個假?”

餘冉這才轉頭,似乎思索了一下:“好啊。”

他站起來,對上嚴和的眼神,有些疑惑:“你怎麼了?”

嚴和搖搖頭:“沒。”

有人在外頭叫了句:“嚴導,弄好啦,可以走了!”

嚴和道:“走吧。”

兩人先後出了門。

酒店在兩條街外,開車路過一座大型商場,商場大屏上正播放一支腕表廣告。

西裝,紅玫瑰,腕表。

餘冉記得這是在棚內拍的,費了好多玫瑰,指縫裏都是花瓣的汁水和香氣。

李月妮扶著方向盤,伸著頭看:“成片好好看啊。”

後頭有喇叭聲催促,她才匆忙掛擋起步,是綠燈亮了。

餘冉垂著眼,在翻和紀肖鶴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次對話停留在幾天前。

他主動提出的,為了進入角色\/情緒,暫時和紀肖鶴斷了聯係。

翻看片刻,緊繃的心情鬆了些許,他才關上手機,閉目養神。

嚴和的要求很高,拍得也慢,有時前幾天拍的鏡頭他翻出來看,感覺不對,又會安排重拍。有時突發靈感,會臨時加戲,或修改細節。

他在路邊見到穿著短裙和高跟派發傳單的男人,征求對方意見後,加了場夜戲。

主角在商場外等待女友,盯著穿短裙和高跟的男人在路人或小聲罵“變態”或回避的態度裏,毫不在意地朝他們伸手派發傳單,還和身旁的同事談笑風生。

兩人坐在商場外的花壇上看著那邊,嚴和邊比劃邊說:“我打算把這個part當是希望偷穿女友裙子的導火索,他苦苦壓抑的本我,被這個人救活了,他自我壓抑就是因為害怕被人當作異類,恐懼別人的目光,可這個人,對他恐懼的東西卻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他的勇氣令你欽羨,令你向往,令你思考,可不可以大膽地正視一回自我,還有他同事對他的態度,也給你帶來了勇氣……你要用渴慕的目光盯著他,盯著他們,隱晦的,不能太明顯,他不是情緒外放的人……”

餘冉緩慢地點了下頭,這個情緒很好理解,和他曾經聽同學談到自己家庭,聽到紀培明說紀肖鶴出麵把他不肯離婚、糾纏不休的父親解決了,是相似的心情。

十五號那天拍攝完成,餘冉坐在床邊沒動,跟戲裏的人一樣,看著窗外。

“有點冷。”嚴和把窗拉上,手撐在窗玻璃上,截斷了他的視線,“你明天休息,回虹城嗎?”

“不休了,繼續拍吧。”

嚴和問:“怎麼了?生日為什麼不休息?”

餘冉沒多說,隻搖頭。

紀肖鶴昨晚發了消息來,給他道歉,說本來是計劃今晚過來來州,可父母那邊突然傳來父親心髒病發作進醫院的消息,他隻能臨時改了行程。

好像總是這樣,期待久的,支撐好心情的那點東西,總在最後關頭輕易就塌了。

可餘冉隻能回複:好的,沒有關係,去陪你爸爸吧,路上小心。

嚴和沉默片刻,又問:“你為什麼老看著窗外?”

“有嗎?”餘冉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又扭頭看門口,“可能習慣吧。”

嚴和說:“你明天還是休息吧,休息一天。”

“不用。”李月妮在門口朝他招手,餘冉起身離開,“我先走了。”

他本想說節省時間,越快拍完越好,可想想這樣似乎是在催促嚴和,便沒出口。

次日,餘冉還是休息了。

他出酒店時被一人攔住,是紀肖鶴的司機。

認出來人的那刻,心頭壓抑多日的那些沉甸甸的重物,瞬間就潰散了。

餘冉心想:果然,為了入戲跟紀肖鶴切斷聯係是必要的。

他轉頭對李月妮道:“今天你也休息吧。”

車上沒有人,餘冉給嚴和發了消息,抬頭問司機:“他呢?”

司機道:“這就帶您過去。”

車行二十分鍾,到了來州的明輝酒店。

司機將車暫停在酒店門外,對餘冉道:“先生您跟著禮賓去就可以,我去泊車。”

餘冉點頭,戴上口罩下了車。

禮賓給他引路,不是他以為的房間,而到了咖啡廳。

咖啡廳裏沒有客人,裏側開了壁光,一側是曲麵的落地玻璃窗,圓桌和沙發椅沿窗排開。

走到玻璃窗的盡頭,才看見一位銀發客人,靜坐在沙發椅上,麵朝這邊,桌上擺了一個白瓷咖啡杯。

那位銀發客人是位女性,她抬眼看來,餘冉恍惚間以為自己看見了紀肖容。

“請坐。”

餘冉在她麵前坐下,很快,有服務生端了咖啡來。

她道:“先作個自我介紹,我是紀肖鶴的母親,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