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節 群英彙聚(2 / 3)

此時其他菜品也開始上桌,既有出自開封名酒樓豐樂樓的“炙鵪子脯”“潤兔”“煨牡蠣”“蓮花鴨簽”“三珍膾”“南炒鱔”此類下酒盞,也有家作主食如應景的“菊花胡餅”“蓮糕”“水團”,更有來自禪刹,當時流行的素菜“素蒸鴨”和“玉灌肺”,另輔以“梅子薑”“辣瓜兒”等醃漬配菜,多處搜羅,足見主人用心之深。

見眾人紛紛停箸不食,侍者複又上木瓜湯作為結束。飯畢撤席,歐陽修便提議以曲水流觴來解悶,眾人於是挪步在溪邊坐下。

此時隻見幾名樂工捧著琵琶、蕭等樂器行至眾人後方坐下,歐陽修遂命侍者捧了忻樂樓的“仙醪”來,說道:“諸位,此番遊戲,我們來作‘合生’,按規則,酒杯停在誰麵前,便要賦詩一首,由樂工即時作曲唱和,若是作不出的或是作得不好,自是罰酒一杯!”說著,隻見他取一汝窯瓷菊紋淺碗,輕輕置入溪水之中,緩緩注入酒水,小盞便一上一下浮動著,溪水潺潺流著,卻是因為有一小漩渦在歐陽修麵前不停地轉著不走,歐陽修隻得先題一首,他微微一想,望著王安石,旋即賦詩道: 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

朱門歌舞爭新態,綠綺塵埃拂舊弦。

常恨聞名不相識,相逢罇酒曷留連?聞得此詩,眾人皆拍手稱好,但王安石卻是羞愧不敢當,當即答贈道: 欲傳道義心猶在,強學文章力已窮。

他日若能窺孟子,終身何敢望韓公。

摳衣最出諸生後,倒屣嚐傾廣座中。

隻恐虛名因此得,嘉篇為貺豈宜蒙。酒足飯飽之後,就到了宴會的壓軸,這時隻見一行首攜一眾女子前來施禮,自報出自開封裏瓦。行首身後有一女子,約摸是魁首,身段輕盈,柳腰嫋嫋,以紗遮半麵,隻露一雙眼睛,卻是眼波流轉,好不嬌俏。音樂聲起,舞姬便列隊跳起舞來。

許是有些醉了,韓琦隻一味癡癡看著,耳邊回響起先前歐陽修對王安石的讚詩。他突然想到,曾幾何時,他還是王安石的上司,也曾欽慕過他的才華,有了栽培提拔之心,二人在辦公之時雖有不少誤會,但都因著一顆赤誠之心互相認可,直到出了那樣的事。說來韓琦也覺得冤枉,他雖也算是北方門閥士族子弟,但心中裝著大大的抱負,到底還是和那些碌碌無為的貴公子有些不同,本以為和王安石兩人也算交心,沒想到一夕之間,情誼蕩然無存。那件事,他雖知有愧於王安石,但並非他本意,他也做出退讓和補償了,可王安石卻得寸進尺,終究是骨子裏帶有的高貴讓他在一瞬間用身份及地位將此事壓了下去。多年之後,他想起此事,還是無法釋懷,有後悔,有不甘,更多的是可惜。而骨子裏的驕傲仍在作祟,王安石對他越是漠然,他越覺得自己丟了麵,其實像他這樣出身的人從來都不缺追捧,就連名聲在外的三蘇到了京城,也不免向他投誠,可偏偏這王安石,他欣賞、他認可的王安石,不領他的情,這讓他內心有種莫名的失落。趁著幾分酒意,突然他轉向王安石,道:“這花魁,比起你那心肝,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從未聽聞王安石流連勾欄,可如今唱的是哪一出?無奈王安石卻是不接話,一味緘默著,場麵不免有些尷尬。

韓琦說完這話,自己也不免暗暗叫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該死的酒,竟讓人如此口無遮攔,隻得惴惴不安望向王安石,卻見他置若罔聞。瞬時,他倒頗有一種拿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的羞辱感,何況他可是當今京城位高權重的韓樞相,王安石竟然如此不把自己當回事。他酒氣上來,嗤笑胡話道:“不過是一賤妓,供玩樂而已,你也至於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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