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六章 水落石出 第一節 甜蜜陷阱(1 / 3)

第六章 水落石出

第一節 甜蜜陷阱

自廢除青苗法的聖旨一下,王安石便告病回家,他的新法推行至今,還隻出台了均輸法、青苗法、農田水利法三項,青苗法更是重中之重,如今被廢除,可謂是否定了整個新法係統。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籌劃了數十年的新法度一夕之間轟然倒塌,深受打擊。一方麵,他震驚於神宗態度的急轉直下,那日進宮麵聖,他和聖上雖有爭吵,但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麼大變故。另一方麵,韓琦奏章中所揭露的新法帶來的種種弊端,著實讓他心驚,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有這麼多人敢明目張膽地惡意扭曲新法的執行,他畢竟身在京城,消息閉塞,不知道地方上的百姓對於新法究竟是什麼反應。韓琦之言,可以說是陷害,但也有可能是事實,他當即便派呂惠卿著人去地方上實地調察一番。趁著政事堂還沒有發出最後的正式文書,王安石用一種心灰意冷的假象作掩飾,實則默默打探,等待轉機。

而就在王安石一心撲在前院苦思出路的時候,他卻未曾發現,後院的一場陰謀正在醞釀。開封豐樂樓二樓角落的廂房,雲娘和李之昂正在秘密會麵。雲娘在王府後院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雖是作為李之昂的內應,卻也清閑,平日裏除了記錄些王安石的行蹤,再無別的任務。但隨著在王府待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心中漸漸煎熬起來,她對王安石是有愧的。畢竟雖說平時王安石和她沒什麼交集,但王府上下待她倒是和善,吳氏當日接她入府,雖是無奈之舉,待她卻從未苛刻,一應用度皆全,更為她辟了後院一方宅院供她居住。王安石的子女待她更是不用多說,本就年齡相仿,自然要更好些。之後來了吳姨,又生下清水,她便在旁邊一同撫養,現如今清水已經十歲出頭,翩翩而立,平日裏待她最是親昵,長此以往,她對王府的感覺也在漸漸改變。她本就是孤兒,幼年輾轉流離,之後碰上李之昂,初嚐情事滋味,但終究聚少離多,大多數時間依舊獨身一人,在王府的十年,竟讓她有一種家的溫暖。

當她今日一早收到李之昂的信,她是又驚又喜。雖說這十年來,李之昂和她因為避嫌總共沒見過幾麵,但她還清楚記得那日李之昂英勇出麵,救她於水火的溫暖背影。那是她的太陽,一下子降落在她的心房,即使十年過去,她想起他,還是忍不住有一種少女的悸動。王家雖好,終隻停留在對她的照顧上,但她和李之昂卻有著甜蜜的過去,所以一得知李之昂要約她出來見麵的時候,她開心得快要跳起來,當即便梳洗一番,找了些由頭遣了身邊眾人,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府,欣然赴約。

李之昂經過先前一番計較,終是對王安石起了殺心,無奈他位卑人輕,無法正麵直接出手。作為韓琦留給司馬光的幕僚,他在司馬光府上雖受重視,但司馬光不比那些一心隻有自己的士族子弟,更難操縱,何況他與王安石,還有著很深的交情。所以在李之昂數次借由新法攛掇他與王安石決裂,或者主動出擊時,都被司馬光一口拒絕,甚至惹了反感,他也不便再說,隻能把主意打到雲娘身上,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邀約。

兩相對食,沉默許久,畢竟十年過去了,雲娘早已不是之前那個一見他就說個不停的天真女子,他也不再是當時那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了。在看了眾多人物的起起落落,見識了官場如何凶險,他的心境早已不複當年。加之年前他輾轉得知姐姐已經登上西夏太後的位子,哥哥梁乙埋作為首相,權傾朝野,這讓他內心覺得自己和權力的距離越來越近,行事也越發急迫。

“這幾年,你過得可好?”雲娘小心翼翼地打破這場沉默,說著,又拿那雙癡迷的眼睛望著李之昂,這個她魂牽夢縈的麵孔,十年了,終於可以好好看個夠了。

李之昂聞言,感慨萬分,他不是不知道雲娘對他的心思,甚至他自己也對雲娘有著異樣的感情,但此等兒女情長,被他自己狠狠壓下,應以大事為重。但時隔十年,他聽著雲娘情意滿滿的問話,心中不免一動,答道:“我很好,你呢?”然後他直直迎上雲娘熾熱的目光,似也要將她看穿。

雲娘望著李之昂的眼睛,在那裏,她清楚看到濃濃的思念,他,也是在意她的!這讓她感到不勝甜蜜,臉上一紅,忙低下頭輕聲說道:“很好,隻要你好,我便好。”

李之昂聽到這句話,也是頗為感動,當即便握住雲娘的手,驚得雲娘猛一抬頭,便撞進李之昂熱烈的目光中,心中五味雜陳,思念、埋怨,此時都煙消雲散,兩人就這樣癡癡望著,幾乎要落下淚來。

“吃飯吧。”李之昂清醒過來,想起今日的正事,忙從這樣曖昧的氣氛中抽身出來。

這頓飯吃得倒是愉快,之前的一番話將這十年的生疏打破,雲娘和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小木屋中同桌吃飯的男女,雲娘還是一刻不停地對他講著這十年來她的所見所聞,眉飛色舞,那雙晶亮的眸子,還是和從前一樣。他能看得出,雲娘這幾年在王府過得不錯,王安石倒是個和善的好人,可惜他們生來便是你死我活的對手,他斷然不能因為這些影響了自己的計劃,當下便打斷雲娘的話,突然對她說道:“雲娘,我們成親,可好?”

這是一句雲娘從被救起那一刻起就日思夜盼的話,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聽到,她也愣了,一陣狂喜過後,卻是不勝唏噓。她現在早已過了成親的年齡,再者她的身份,是王府的妾,如何再與他人成親,隻得悲戚歎道:“如何成親?我早已是別人的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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