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隻知道這是李之昂最親密的標記,如何也不能將他暴露,忙扯謊道:“哪裏來的標記?不過是我胡亂畫的。”說著,就要掙脫汀時的手,但力量終究懸殊,汀時此刻早已怒火衝天,哪裏懂得手下留情,當即便將雲娘一把翻過來雙手反扣在身後,便要去搜她的身。
雲娘大驚,男女授受不親不說,她此刻最怕汀時發現那個香囊,所幸她剛才塞進了裏衣內,饒是汀時再大膽,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扒了她的衣服,忙大聲叫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王安石在送走雲娘之後,並未多想,依舊沉心看書,手邊的木瓜湯發出陣陣清香。他想到此時離早膳也已過了一個多時辰,肚子也有些饑餓,便將湯碗拿了過來,舀起一勺,就要往嘴裏送。誰料才剛到嘴邊,門外便發生了很大的爭吵,他忙把碗放下起身出去一探究竟。
隻見汀時此時正將雲娘壓迫扭在身下,一雙手直往雲娘身上摸去,雲娘衣衫半解,甚是狼狽,此時正在撕心裂肺地叫喊。王安石見狀,大為震驚,怒斥道:“汀時!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做什麼?”說著便上前要拉開他,無奈汀時執拗,又比他力大,當即便把他揮開,王安石一時急火攻心,“啪”的一聲,便狠狠打了汀時一個耳光。
汀時沒有防備,當下便被扇得別過了頭去,雲娘趁機從他手中逃出來跌坐在一旁用衣服緊緊捂著自己,嚶嚶哭泣。汀時不甘,又要衝上去,被王安石攔下,隻得急急對王安石叫道:“她一定知道姐姐死的真相,她知道!”
王安石不解,連忙追問,汀時才又將刺青的事說出來,王安石便去問雲娘,雲娘此時隻是一味哭著,直呼冤枉。汀時聞言,忙說:“冤不冤枉,脫下衣服來一搜便知!”雲娘好歹是王安石的妾,雖沒有實質,但如何受得這樣的折辱,王安石聞言,也覺得甚是不妥。何況雲娘一介弱小女子,當時青蕪出事,估計還是繈褓嬰兒,如何知道這裏麵的事情,定是汀時誤會了。再者汀時護姐心切,對待雲娘,向來敵視,加上幾個月前的那件事,激動些也能理解,忙安撫道:“你不要急,這中間定是有什麼誤會,你莫要急,我一定會查清楚。”又對雲娘道:“你且先回去。”
雲娘得言,如獲大赦,當即便向院外跑去,跑到一半,複又想起一事,她回想剛才王安石極力維護她的場景,心中一暖,又想到自己竟要對他下毒,更是羞愧難當。一時間,自責和悔恨讓她突然清醒,她發現自己曾幾何時,竟變成這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當下便又折返跑了回去,也不管王安石和汀時的震驚,一頭衝進書房,將那碗木瓜羹摔到地上砸個粉碎。王安石忙進屋來問她發生了何事,雲娘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先前隻想著要把這碗毒湯倒了,忽然靈光一閃,忙蹲下身子撿起一瓣碎片便做出一副不堪受辱欲自殺的樣子,王安石忙又上前阻止她,好生安撫一番,這才放她回自己屋去。
後院的一場風波,就這樣平靜下來,王安石事後多次詢問雲娘是否知道青蕪的死以及汀時所說的那個刺青,雲娘皆緘口不語。王安石初登相位,要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也沒有多少精力來管這些事情,便也漸漸擱置。至此,雲娘事敗,李之昂如約離京,一切都又好像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雲娘在深深的惋惜中,又不免有一絲慶幸和釋然。
而汀時因為這件事情和王安石愈發生出了嫌隙,就算王雱從中周旋,都沒有什麼用,便也無可奈何。汀時日益沉默,現在除了每天在自己房外習武練劍,便閉門不出,王安石雖心疼,也隻得隨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