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晚死咬著唇,硬是不服軟,這病把她都折磨地不成樣子了,孩子長大了頂著胃,一天不吃,她根本就沒知覺,腹中的寶貝在不停地動著,像是在跟她抗議。
“不吃就打營養液,我去叫醫生。”旋鬱森還是拿她沒辦法,他大步走向門口,就要去找醫生,打開門的時候,他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拎著一個飯盒,靜靜地站在門口,渾濁的眼淚一直在眼裏,不肯落下來,他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桶。
“爸!你……你怎麼……”秦慕晚終於委屈地落淚,看著父親蒼老的麵容,她還是忍不住情緒,看著父親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卻還是遮不住老態。
這件衣服是她畢業第一個月,拿的薪水給父親買的,當時他穿著可合適了,現在他瘦了,撐不住這件衣服了,穿上去顯得有些滑稽。
“慕晚,吃還是要吃的。事情,鬱森全部都告訴我了。”秦兆國坐在病床旁邊,從布包裏拿出保溫桶,轉開,上麵鋪著一層黃黃的煎雞蛋,旁邊還有一些煮的爛爛的豌豆,五花肉被切地薄如紙片,“看,都是你愛吃的。”
秦慕晚驀地就抱住了秦兆國,“爸,對不起,是女兒不孝,我錯了,我不該……不聲不響地走,我愧對你,也對不起媽,我現在……這樣,都是我活該,是老天懲罰我!”
她泣不成聲,秦兆國顫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老淚縱橫,“孩子,別這麼說,你媽要是泉下有知,也會難受的。我就你一個女兒啊,我已經失去了老伴,不能再失去你……”
父女倆抱頭痛哭,張阿姨站在旁邊也忍不住擦淚,她抬頭看了一眼,旋先生正捂著臉,慢慢地蹲了下來,他好像管著一個挺大的公司,可現在痛苦流淚的他,何嚐不是個普通人?
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在命運麵前,一個渺小的人,又算個啥?
秦兆國拿出筷子和勺子,一點點地喂到女兒嘴裏,“囡囡,吃吧,你小時候,可頑皮了,到了吃飯時間,就到處躲,氣的你媽呀,把我叫出來,你一看我,也不躲了,搬著小板凳,坐在我麵前,一口接一口地吃,別提有多乖了。”
秦慕晚吃下食物,眼淚不停地肆虐,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悔恨如影隨形,這輩子她估計是沒機會贖罪了,下輩子吧,下輩子她當牛做馬,報答父母的恩情。
她一樣都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了,秦兆國也逼她,把保溫桶蓋上,回頭道:“鬱森,你也吃一點吧,我老了,醫院的事,照顧不過來,還得全靠你呢。”
旋鬱森走進衛生間,許久才走了出來,秦兆國看他這樣,心裏也難過,幾個小時前,他收到了快遞到他家的信,是旋鬱森親手寫的。
看到上麵的真相,長達好幾頁,他一字不漏地看完了,狠狠地痛哭了一大場,老天爺對他這一家人,可真吝嗇,先是失去了老伴,現在又輪到了女兒……
他明白,旋鬱森之所以沒有親自告訴他,是不敢說,三年前,慕晚把他帶回家的時候,那時候他們的感情多好,要是一切都停留在那時候,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