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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太陽還未升起,我便被一個陌生的電話吵醒,接通後,發現是之前送我哨子的校長,他告訴我,之前我所帶班級的幾個任課老師,要帶一批學生去縣裏參加歌唱比賽,希望我能幫忙帶一天的課,維持好班級紀律就行。
今天,算是我在這邊的最後一天,正愁著無事可做,便欣然答應下來。
我精心梳洗一番後,又自費到附近買了一些零食,便拎著東西前往學校。
雖然腿傷基本好了,但買了全班零食,雙手負重還是有點吃力,正走著,突然手上一輕,一個學生幫我的東西拎過去,然後,扭頭問我:“你也去學校?”
我一愣,這不是上次班裏那個……笑我是瘸子的校霸嗎?聽老師們說,他青春期叛逆特別嚴重,回回打群架都有他,進派出所次超級多,很多老師都管不了他。
我反應過來,連忙說:“不用,不用,我拎著慢慢走就行。”
他拎著東西就走,我心想完蛋了,又不能直接叫板,隻能吭哧吭哧的在後麵小跑的跟著。因為這孩子高個,大長腿,外加特別壯,我腿還剛好,真跟不上啊!
等我到學校的時候,校霸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了,見我走過來後,把東西擱在校門口,便直接進校園去了。
我頓時為自己惡意的揣測,感到羞愧,又叫住了他,道:“同學,好人做到底,直接幫我提到你們班裏,今天我帶你們上自習。”
“又是你?”
“對,又是我。”
校霸拎起東西,到了教室後才很酷的回了句:“叫我紮西傑布。”
我笑了笑道:“紮西,我倒是覺得你挺像蒲巴甲的,尤其是側臉,還有幾分像王力宏。”
“不認識,我隻喜歡竇唯、張楚。”
“喲,還挺搖滾的呀!”
紮西一臉優越感,道:“那當然。”
“你都喜歡竇唯什麼歌啊?”
我這麼隨口一問,卻打開了校霸的話題,他脫口道:“《無地自容》、《黑夢》、《希望之光》。”
我打了個響指,隨口哼起來:“你不必過份多說,自已清楚,你我到底想要謀些什麼,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紮西像是被馴服的猛獸,眼神變得溫順,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道:“牛啊!很搖滾,尤其是你這快要垂肩的長發,我很崇拜!”
“之前不還帶頭嘲笑我,上回是你跟校長建議,說我行動不便,不能代課的吧?”
紮西這個一米八的大小夥,羞紅了臉,撓頭道:“嗨,過去的事還提他做什麼,我那會兒小不懂事,的確,這行為一點都不酷。”
在他的感歎中,我再次擺出一個大哥的派頭道:“十幾歲孩子別裝大人,哈哈,會玩吉他、貝斯不?”
紮西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我放下手中零食,摸了摸口袋,解下鑰匙扣道:“這個吉他鑰匙扣送給你,記住,少打架,努力學習,保持純真,搖滾是自由和抗爭的表現形式,並不是搖滾就是反叛這樣的汙名解釋,自由不妥協才是其精髓,懂不。”
“老師我覺得你就很純真。”
“喲,您這是打哪看出來的啊?”
“這麼大人了,還吃辣條喝娃哈哈。”
我:“……”
……
整個上午,我每節課發一次零食,然後在黑板上畫一些簡筆畫,讓他們照著練習,每當班裏有人講話時,這位可愛的校霸,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你們再說話,信不信我打死你們!”然後,坐下,拿起他的小本本,開始認真臨摹。
有了紮西輔助,每節課,孩子們都乖的不要不要的!
突然想起我老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成績差的孩子,並不都是壞孩子,你對他們好,他們能明白的。”
下午結束課程回到辦公室,我看見自己的辦公桌上,有一束新采摘的花。
鄰座的女老師告訴我,是學生摘的,每個老師都送了一束,路邊山坡上有很多,應該是學生上學路上順手摘的。
我忽然就特別開心,畢竟這是我第二次支教,便得到學生的禮物。
我問了是哪個學生,準備去當麵感謝一下,但是其他老師阻止我說:“你別去,你去了他們肯定特別高興,下次還得去摘。這種花都在陡峭山坡上,很危險的,萬一掉下去……所以,我們收的時候說了謝謝就行了,別再特地去感謝一回。”
我被這人性的光輝所震撼,於學生、於老師。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淨土,卻有靈魂的高地,從前我到達過拉薩,靈魂並沒有升華;這次我沒有到達拉薩,思想卻得到了洗禮,一心虔誠不必行萬裏路,信仰,就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