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這是一個細小哩細節,或者說是整件事件導致哩一個尾聲。盡管在別人而言,這叫滑稽,而對我而言有種莫名哩大徹大悟。”
“大徹大悟?啷子事如此令你欲言又止?來,整喝酒。”
“他們好象不約而同地,是哩的,是不約而同。不過那時,我遇見了這麼個人。”
“啷子樣子的人?女人?鄭樹芳?”
“是的,女人。我這一輩子需要感激哩女人。”
“是她嗎?”
“你應該曉得你嫂子不是象呃哩女人。但你也不要認為是她,那時哩民中還沒有她嘞。”
“不是她?那我就更想曉得哰。”
“那個女人那時如此哩從容,做出那件事後竟然如此地理所應當。就連我自己忽然之間也認為,她這呃做似乎理所當然。來,喝酒——”
“那時,她鐵青著哩哩臉,是哩,仇視裏浸著輕蔑,輕蔑裏滋潤著譏嘲,譏嘲裏飽含著傲慢。反正一幅勢不兩立哩樣子。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直立在我麵前,嘴裏正啃著一團早點——一團白紙包裹著哩黃米飯團兒。兩眉突地往耳旁一拉,牙齒緊咬。”
“哦——這女人會是哪個?”
“你可以把她抽象化,一般化,甚至概念化。”
“是啊,何必執著於她是誰呢。一個躺著雖哩人。”
“也可以這麼說。一個躺著哩人,而且居然還彎著腰,勾著背。就象現在哩我們一樣。”
盧征程默默地點了點頭。眼裏淡漠一片,準備聽一個別致的心靈曆程。
“時間突然象是凝固,冷確。她突然叫我停下,一種命令裏夾雜著冷傲哩口氣。我奇了怪了,也想弄個究竟。停住了正要邁向階梯哩腳,轉頭乜著她,淡淡瞥著她。她兩眼往上一挑,鼻梁左右晃動了兩下,並未開口說話,而是依舊啃著那團黃米飯團兒,悠閑自在,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哪個女人如此德性?不過,也難怪……正因這世界有了人類,有了蘭眳人哩德性,世界才如此妖嬈多姿。”
“我等著,一直等著。我們就那麼在時間哩的跌打摔撲中耗著。她慢慢騰騰地啃著,小心翼翼咀嚼著,精細地吞咽著。就這樣,時間緩慢地流動,光陰輕易消逝。她仍然自顧自地,就這麼吃著。”
“你也許不曉得,我這個人最大哩長處就是,在孤獨時,我最能保持冷靜,冷靜能使人看到事情哩究竟。我就這麼不動聲色地瞧著她,象是看著一朵冷豔哩黑玫瑰突然綻放,綻放出怪異哩幽香,裝點冷漠了許久哩過道。總之,時間慢慢地過去,仿佛過了若幹年。”
“我已經感到了一個不祥哩結尾,一幅冷色調哩油畫。這幅畫畫盡了人世哩起落處,那溝溝壑壑,在不經意間定格了人生哩冷暖。而世界哩冷暖必須得有合適哩色彩,才能描繪出意境深遠哩時代畫卷。現在我依稀看到了一幅畫,一幅褐色背景、一個手執酒杯,雙眼凝杯中那個身影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