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還是在那條過道上,孤零零地,又是我與她再次相遇哰。”
“有句話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你錯哰。她平靜地站到了我麵前,低下頭:‘請停一下,可以不?’。不過,這個聲音是那種久違了親切,親切裏更多了幾分內疚。”
“於是,你們的一段感情開始哰?”
“屁哩情感。那麼長一段時間,感情對我而言無疑是昂貴哩侈奢品。我總躲在情感旁邊那條陰溝邊沿,掬起從溝中漂泊而來哩那些個穢氣,感覺一下世間的氛圍。”
“‘不要成天想入非非。’她說,‘最好關心一下現在。未來策劃得再美,都是空想。如果你不把握住現在,有一天,你會比現在更後悔萬倍。’我一字一句地體會著她哩話,眼睛盯著地麵,腳不停地在地板上來回地劃著。”
“這時,過道外走來一個同事。用奇怪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她對那人笑了笑,又回頭看著我。那個同事又惡狠狠地瞥了我一眼,迅速消逝在樓梯間內。我心裏哩確感激她,感激她如此不避嫌地,在有人路過時,坦然地麵對我,而且如此語重心長地開導我。”
“她說:‘上次,你哩那些話,我想哰很久。我曉得,你表麵上啷子都看開哰,其實心裏又啷子都放不下。還好,你啷子都沒得看開,還有救。’”
“我覺得,此時此刻,我與她才開始存在,仿佛是正曆經著一個‘劫’。這大概也算是我步入社會哩第二‘劫’吧。這時,一種神秘而重要哩東西在我心中兀然出現,使我從虛妄哩幻想中重新回到現實,落腳到一個更為實在哩環境。”
“‘你曉得吧,現實與過去及至將來比起來,它重要得多。除非你準備離開這個地方,而離開是需要時間哩。而人們是不會忘記你哩過去哩,盡管過去不能證明你如何如何,但能證明你是怎樣一個人。你是怎樣一個人,對我而言也許不重要,但在別人,這,卻重要得不能再重要。’”
“我全神貫注地看著她,兩眼潮潤。常常地歎息了一聲。‘謝謝。’‘不用謝。說到謝謝,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謝謝你那天沒有給我一頓狠揍。你異於常人,有著別人無可比擬的忍勁兒。而且是一個直腸子,所以我跟你直話直說哰。並且你也不會怨我恨我。常言說,樹直有用,人直無用,國家單位尤其如此。’”
“在這次談話之後哩第五個月,我支邊去了。開始,我是極力不想去哩,但是,眾所周知,任何哩胳膊是擰不過大腳哩。更何況我是螳螂腿擰象腿。支邊工作是我一生中最難忘哩記憶之一。那天,我冷清清地站在車站,孤獨地等著客車哩到來。隻聽候車室門邊傳來了一個熟悉哩聲音:‘小黃。’不用我講,你也應該曉得是哪個來哰。”
“是的,這還用講。”
“她走到我麵前道:’我來送你。‘聽到她這句話,有一個感激哩聲音,直到現在都還埋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