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啷子事?”他一邊追問,一邊緊步跟上。
“沒想到,人心惶惶的撤遷剛熄火,又起哰呃大的事。真他媽好事不臨門,壞事總不斷。”盧征程糾結著的眉頭一展一緊,回頭又向前衝。
撤遷的事在陸市長的爭取下,由省政府撥了當相大的一筆款子,總算把積聚在教職工心中的那股怨氣熄滅了,可是令黃權路想不通的事,究竟什麼事,又讓盧征程牢騷滿腹了。不過,姓盧的不說,他也不好細問,隻好也眉頭難展地跟著盧征程小跑起來。
盧征程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而且,現在已經開始了小跑。這是一種隻有在雪地裏才會有的碎步小跑。他想,要是沒有這厚厚的積雪--半尺來高的雪地,前麵這個人一定會飛奔的。
眼前這個人碎步在雪地上,拖出了一道槽,雖不很深,卻拉出了黃權路內心的顫栗。這種戰栗毫無由來,卻又似已經潛伏了許久,在黃權路腦中拉出了長長的血跡。此時,他腦海中恐慌出一溜長長的殷紅,湧出眼框般,在眼角顫抖著。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他一邊追著,一邊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說你別他媽之乎者也哰好不好?你快點好不好?你他她不著急時假著急,該著急時你他媽倒二極管搭鐵。快點快點,有屁也自家憋著。”盧征程確鑿有些嘶吼起來,嘶啞的聲音歇斯底裏直刺白雪漫漫的長空,在半空一個回旋又直奔黃權路的隔膜。他心中又是一陣緊縮,仿佛被人瞪眼切齒冷不丁猛抽了幾下。
在盧征程的引領下,一路緊奔慢趕,撲向辦公樓。奔過第一層,邁入第二層,路過辦公室。辦公室裏電話鈴聲呼哮個不停,盧征程似乎也顧不上自己平日的職責所在,不管不顧直奔校長室。
校長室內,臨桌處的地上,粉紅色的碎片撒落出零星點點,在剛換上的白熾燈的白光下,發出幽幽的光。地上狼藉一片,黃權路眼中的那道殷紅越發地清晰起來,心底的浪花在一潮又一潮的狂浪之後,掀起了無端的驚悸。他的心底顫微微的。收回目光,錯愕地看著紀文。
紀文跌坐在靠椅中,蜷縮著身子,雙目無光。寂寂地看著他對麵的那個書櫃:“完哰,死鬼,完哰……”
她眼角赫然淚痕如溪,淺淺地流下一帶驚慮。
他走出校長辦公室,來到辦公室。盧征程正在望著窗外。窗外的桂花早已落盡,枯枝在寒風發出嘶鳴。遠處的街燈偶爾撒來一陣清寒,在桂枝間一晃。消失。一晃。消失。震顫,平靜。他看著盧征程,終於理解了盧征程一路的舉動,原來竟是這般的結果。不由悲歎了一聲,也看著窗外那光斑乍現的桂枝,在寒風中鼓蕩著莫名的寒意。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