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低吟的歎息聲中，她清楚地聽到了他的心靈的悸動，在一刹那又一個刹那之後，凝結著濃重的寒意之後的溫涼。
他突然吟起了一道詩，她知道，這首詩絕不是背的：
“夢後初晴霜滿地，簾前酒醒燕單飛；
天涯路斷還複生，寒攆東風夜才墜。”
吟罷，他依稀看到了她淒然的笑。在這一笑的淒然裏，他感受到一種濃霧之後的輕盈，搖曳在腮邊，在粉紅色的燈光下，飄渺不定。
“無心再續笙歌夢，重門暫掩懼啼鵑。”她看著他，輕笑出額前的一帶殘紅，在那張慘然的臉上，他仿佛又看到了些希望。這希望很遙遠，卻又似很近。他的心潮起伏，又折騰在一分為二的玄學思緒中。
民族中學的各階層領導的陸續到來，讓他倆從一陣氤氳中走了出來。他倆互視一眼，心領神會。與會人員嘿嘿地笑了笑，依次坐定身形，等待著將到來的其他領導。
會議出乎意料地短，在一片粉紅色的燈光閃爍之間，穿梭著一番輕聲的分派任務後，倒似走到了盡頭。
“這事就拜托楚校長哰。”這可是紀文有史以來第一次說出的兩個字，兩個字意義何在？與會人員心裏摸估著她話前話後的含意。彼此打量了一陣。一陣打量一陣揣測，在一陣不明深意的寧靜場麵過後，最終都望向她的位置。
楚雲飛副校長在一陣惶惑後，最終接下了任務：明天向家長們做一個交待。
紀文交待此事時，有點像交待後事一般。交待完畢，無神的眸子裏，散出苦楚和落寞。輕歎一聲之後，凝望著黃權路。很久很久沒有移開目光。她似乎有了個情非得已的決定。
又一陣輕歎，自然是與會領導發出的。目光所指處，正是黃權路的座位處。
楚雲飛道：“紀校，你也應該出去放鬆放鬆心情。你覺得如何？”
除了黃權路之外。其他領導都隨聲附和。
“這是你們哩主意？”
眾領導惶惑地看著楚雲飛，不明白他的意思。楚雲飛謔謔一笑，不可置否地看著紀文：“紀校，你覺得呢？”
“那學校這攤子事，哪個來管？”紀文歎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淺藍色的天花板似乎掩埋了她的思緒。
梁青婭淡淡地道：“自然是哪個出哩好主意，哪個來管噻。”
眾口皆曰：“對頭。再說楚校主管政教處這檔子事，自然是名至實歸哩哰。”
“黃主任也夠累哩哰，要不要……”
“不行。”紀文從一片沉落中走出來，似乎意識到什麼，斷然道，“不過可以放他幾天假，大家認為咋樣？”
眾人一致讚成。都說，學生的事原是政教處的事，應該由楚校帶領政教處的相關領導，把這事落實了。當此關鍵時刻，勞不苦，哪裏來的功高？
“黃主任最近勞苦功高，而辦公室哩事又井然有序，而且近來忙裏忙外哩，也夠累了，理應調整調整身體，好繼續以後哩革命工作。”陳副校長接著娓娓道出一段話，也可以說是黃權路有必要的理由，接著食中二指輕輕叩了叩向前的茶幾，似乎想起了點補充的，“最重要哩是：全校已經進入複習階段，四天後就是期終考試，高三的學生自律性足夠哰，並且瑞更加有哰認識。大家認為呢？”他說完，瞟了瞟四周，最後目光來回在紀、黃二人之間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