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陰霾籠罩著天空漸漸壓向頭頂。抬眼望去,四處空曠,一覽無餘。踱步快走到涼亭處,隨手察試著額上細密的水珠。果然,如夢前腳剛步入涼亭內,馬上兜頭下起了雨。初始還是纏綿細密的雨絲,沒多會就瓢潑起來。
四周白霧蒸騰升起,涼意浸骨。習習微風襲來,幾縷雨絲斜斜的掃射進涼亭。“秋風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淒涼。”略抬手試探著伸出亭外,涼涼的雨水打濕了如夢的手心。一滴滴鞠捧於掌心,順勢延著手腕滑落。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唇角的惆悵笑意被一聲朗朗的話語凝住,探目望向那聲音來源處。迷蒙的雨霧中隱約有個模糊的影。若隱若現,是實還虛。“姑娘怎如此傷懷,竟不解此風景雅致。”雨聲並沒有被消匿與淒清的雨聲中,隔著後重的簾幕鏗鏘有聲。可見此人武功一般,決非等閑。
霧氣蒸騰,雨絲被風斜斜密密的灑射進來。一襲錦衣的年輕公子身形穩重,緩步步入涼亭。另人訝然如他,竟沒有絲毫躲雨的狼狽。反而幾縷發絲自然的垂在額角,更顯出幾分英挺不羈。
這才想起手還舉在半空中,如夢恍然收回舉到亭外的手臂。怔怔望著亭外雨幕如織,串聯***點氤氳回憶。
猶記得那天的雨纏綿,她坐在青石板上觀雨。淅瀝纏綿的雨絲,放眼萬裏如風煙。手裏撐著油紙傘,口中喃喃哼著歌曲……。
被麵前蒸騰的水霧迷蒙了雙眼,此刻如夢隻覺如墮霧中辯不清四處方向。天上有蜿蜒的銀色巨龍閃爍,傳來陣陣震耳欲聾的雷響。
“小心——!”伴隨耳邊傳來一聲急促厲吼,如夢的眼前立時失去了光明。仿佛陷入深深無盡的黑暗,將與光明永絕。鼻間淡淡的氣息,卻不似記憶中那個溫存的柔懷。
耳旁聽得雨滴拍打石麵劈裏啪啦的響,似乎每一滴都重重垂打在心頭。如若蒼天不仁,她也定不會坐視。從來到這裏開始,她便就是山莊莊主的女兒段如夢。睜開眼的刹那,猶記那張慈愛的笑臉,那欣喜溫柔的眸。她不可視而不見,那夜躺在血泊中蒼白的麵,至死不瞑的目,她唇角未泯去的淒然的笑。幽幽的話語響在耳側——恨不休!
身底被什麼硬物咯了一下,疼痛感瞬時襲遍全身。視線模糊中,隱約看到一張含笑的俊容。此刻正專注的凝視著自己,眼底隱約著幽深的笑意。
猛的坐起身體,閃身抽出身下的劍鋒騰身一躍。伴隨著“乒——!”的一聲錚響,流雲劍在淒清的風雨聲中搖曳出萬千幻影。腳尖輕點,身姿飄逸如雲中仙鶴。晃若未覺間,鋒利清冷的劍尖已低在了那人的頸上。然,那人身形隻是稍一偏移,卻輕巧的躲過了劍鋒的抵製。刹那間,如夢回頭望去,那人卻已然站在不遠處的八角亭頂。
此刻雨已漸停,烏雲散去。一縷璀璨的光芒透射過散開的雲層,暖暖灑照在那人身上。
“怎麼?才一天時間不見,姑娘竟不認得了?”唇角扯出抹刺眼的笑意,那人悠然自得的坐在塔樓頂望著怔然的如夢。
“哼!”不屑的望著立於高處之人,再也懶得多看一眼一身華裝的男子,如夢將劍收入劍鞘轉身即走。
不料沒走幾步,隻覺挽於腦後的鬢發一鬆,萬千青絲竟如瀑布般齊齊鬆散開來。如夢心下暗惱,一個回旋踢將被那人握於手中的青玉簪拋向高空。一手快速將腦後的散發挽起,腳步輕點靈躍,瞄準方位順勢拿下玉簪反手插於鬢發間。再一回身,散開來的發絲已然重歸原位,挑眉嫣然,如夢一襲月白長衫婷婷立於司馬辰對麵。
司馬辰目光略微渙散,唇形微開。怔愣著凝視如夢,仿若還在夢中。
“司馬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卻為何處處針鋒相對於我。”如夢冷眼看著司馬辰,漠然等待著對方的答複。看到男子一臉癡呆的表情看著自己,如夢強忍住笑意。伸手在司馬辰麵前晃了晃,司馬辰方才恍然回過神來。
“你和我娘長得很象。”司馬辰悶著聲音低低呢喃道,目光柔柔的看著如夢。
如夢一臉錯愕,仿似沒聽清司馬辰的話。司馬辰柔柔一笑,目露萬千柔光。
“騙你的。”緩緩一揚唇角,萬千縷陽光將他圍繞。他眼底蒸騰起氤氳霧氣,眼底流光閃動。如夢也是一個恍惚,半天沒緩過神來。
“你手中的劍是哪來的?”司馬辰雙手相交於胸前,目光死死盯著如夢腰側的佩劍。下巴高傲的一揚,對如夢冷冷道:“那把劍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帶的,你知道那劍的來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