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回答他。是否早已預知,這樣的好時光,永無可能再續?
惆悵傷感充斥胸臆。他閉上眼睛。
馬達的轟鳴聲卻突然驚破了海灣的寂靜。傷感懷緬的情緒鬥然間被破壞,他不悅的抬眼,看到正前方的海麵,一艘摩托艇以極高速度向他所在的方位衝過來。
一個修長的人影操縱著摩托艇。逆光,他看不清來人的樣子,但是心裏隱約明白,這個以這樣囂張方式出現的人,大約就是賀山剛才提到的,一意要見他的人。
站起身,轉頭就走。身後,摩托艇帶著強大的氣浪衝上了海灘。
“請留步。”一把磁性極強的聲音挽留他。
電光火石間他的身子劇震。雖然隱居此地,可是以前的專業素質仍在,他一下子分辨出曾經聽過的這把聲音。
轉回頭來,身後英俊的男子,有著軒挺的眉,略微上挑的桃花眼,臉部的輪廓依稀與他心中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你——”
對方微笑。十分和煦的笑意。“石先生,幸會。”
他心神不屬的點點頭,仍是怔怔的盯著對方的麵孔,試圖找出他與她相似的絲絲痕跡。
“上次在曼穀,多承你義助。”對方同他客氣,“到現在才有機會說一聲謝謝你,希望這聲謝不會到得太遲。”
他苦笑:“不必謝我。不過一聲示警。”
對方深深的望著他:“對了,除了前來致謝之外,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如果是別人,他已經出口推拒。可是前來要求他的人,是她的兄長。
寧可。
她最在意的兄長。
他在記得她在荒島上,說起她兄長時,掩不住的關切在意。
他緩緩的問:“什麼事?”
寧可看似不經意的說:“我想讓你替我去找一個人。”
他掉開眼睛:“我可以介紹行內頂尖的人士給你,他們應該可以比我更快的找到你要找的人。”
不是他有意推拒。實在是眼下,他做任何一件事,都無法振作精神。
寧可不同意:“不,這件事,隻有你可以。”
他躊躇,然後說:“抱歉,我有心無力。”
寧可一揚眉,似是惱怒,轉眼間卻又綻出笑意。
“嗬,也好。”他說,“那麼你先聽聽委托內容,再向我推薦適合這件委托的人選。”
石在同意。
“我要找的這個人,認識我的妹妹。”寧可第一句話,就令石在驚跳。
“這個人應該對我妹妹有極大影響力,可以說服我妹妹打消獨居荒島絕足人世的傻念頭……咦,石先生,你抓住我的手幹嘛?”
“她沒有死?”顧不得理會寧可的調侃,他顫著聲音追問。
“誰?你說誰死了沒死的?”
“寧願……寧願她在哪裏?”他疾聲追問。
寧可大吃一驚的樣子:“咦,原來你就認識我妹妹。”
不敢置信。槁灰死木般的心,可以在那樣短的瞬間裏,回複勃勃生機。
他抓緊寧可的手,一疊聲的追問:“她呢?她在哪裏?”
寧可看著他。打量的眼神。
他一顆心緊張的提起。
隔很久,也許隻是他以為的很久。寧可緩緩開口:“石在,這半年來,你為什麼一直躲著不出來見人?小願她以為你已經葬身魚腹,這些天我們幾乎沒被她折磨死。”
他幾乎喜極而泣:“她沒有死?我聽鐵馬堂的人說,他們那晚親手把她處死……”
寧可挑挑眉:“處死?這是他們卸責之說吧,否則跟著老大出海,老大死了,凶手逃了,他們居然坐視,回來哪還能在鐵馬堂立足?”
他同意寧可的分析。
寧可不悅的瞅他:“你就信以為真,認定小願死了?都沒有再細查下去?”
“我……”他百口莫辯。他通過了多個管道輪流探那天出海人員的口風,一個個都一口咬定寧願讓他們輪流開槍打死,確定沒了心跳呼吸才扔到海裏喂鯊魚。這個結果,聽一次已經足夠痛徹心肺,何況是十幾二十人通通咬定真相即是如此。
他甚至不死心,裹脅了織田靖鐵馬堂的心腹拷問定位儀的頻段。用接收儀搜索了數天,全然收不到定位儀發送回來的訊息。這,隻有如下可能:寧願已經身死,且定位儀隨她屍骨無存。或者,定位儀隨她一起葬身數百米乃至上千米的海底,發出的訊號被厚厚的水波阻隔屏蔽。至此他真正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