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極拳差不多,摸,摸,摸,四處摸,碰見什麼摸什麼。閉上眼睛。蹲下,再站起來。然後吸氣呼氣,感覺像在水裏遊泳,特舒服。我隻練了一天血壓和尿糖都下來了。”
“哦,你不喝酒什麼都下來了。不過我要是不掙錢,我老婆肯定也會在我手上掛上一塊抹布的。哈哈哈!”
“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咱們都找的漢族老婆。要是蒙古老婆就不一樣,男人放羊回到家隻管扔靴子上炕。啥活都不用幹。少數民族男人在家裏有地位。二皮條要是蒙古女人我立馬娶她做老婆。”
“我考,都啥時代了?現在哪個民族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回家白吃想都別想。我現在的老婆,當年我娶她的時候就是因為她是漢族人,漢族人好啊,上孝敬老人,知書達理。可是20年過來了現在還不是一個鬼樣子,出門把你的假牙藏起來。女人的想法總是很自私,這就是女人!”他說。
“我們家不放羊,我們家是種地的蒙古農民。我們家很早就成為農耕民族啦。”他又補充說。我聽見普加用打火機點煙的聲音,還聽到他和老太太說話的聲音,他們到地方了。老太太開始指揮他。我聽見老太太說“左拐左拐右拐右拐直直走到頭再往回走”的聲音。感覺他們在村子裏迷路了,轉來轉去找不到老太太另一個兒子的家,普加不得不總是把車停下來問路。一會兒用蒙語,一會兒用漢語。後來維語也用上了。
“這是社會問題。和老太太沒關係。如果老太太有養老金,她就不會投奔她的兒子。如果她兒子混得好的話,也就不會在乎這點錢。”我想對普加說,但是他未必聽我的。我這兒時的小夥伴現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人一過40是不是都這樣?
“晚上喝點?我請客。別忘了把不吃肉的假牙帶上。”我對著電話說,沒聲音了,普加掛斷了電話。
有隻貓走過來,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走開了。我很無聊,又不知道去哪裏,隻好跟著那隻貓。那隻貓走路的樣子很像我老婆楊秋榮,眼睛也像,我拾起一塊石仔向它扔過去,它叫了一聲跑掉了。
我的手機沒錢了,我想再打幾個電話。
我在小區瞎轉的時候想起了好幾個朋友,人在痛苦的時候會想起最好的朋友,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想和他們聊聊。可是手機沒錢了,我老婆楊秋榮每次就給裏麵裝這麼多錢,就像給我的錢包裏裝那麼多錢一樣。不多不少剛夠用。啥也幹不成。我就像一團火,因為總是缺柴,所以總是燃燒不起來。
我想回家,又不太好意思。種種跡象表明,我還沒有造成離家出走的樣子呢。想走得遠點,口袋又沒裝錢,手機也停機了。停的真是時候。沒有手機人就變成了聾子瞎子,網絡已經控製了我們所有的生活。現在放羊的人屁股後麵都掛著手機,騎馬去你家喝酒都要預約。現在草原上馬已經成廢物了,大家都騎摩托車放羊,情況好的還有汽車。這就是高科技給我們帶來的災難,我現在都不會用筆寫字了,隻會寫自己的名字。難怪有人說“一手好字被電腦廢了,一個好官被小姐廢了。”這話一點不假。
離開電腦,離開網絡,我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