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你!”我跳起來叫道。
“萬一走火入魔咋辦?你賠得起嗎你!”我感到頭一陣暈眩。
楊秋榮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一頭亂發,沒有化妝,皮膚蠟黃蠟黃的,三角眼,馬鼻子,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樣子太可怕了。我怎麼和這樣一個女人在床上搞得火熱?昨天晚上肯定是喝醉了。要不她在我酒裏下了藥,她比較擅長幹這個。
“你這是在浪費資源。幹點什麼吧,你現在越來越矯情了。”楊秋榮雙手叉腰,瞪著牛眼對我說。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眼皮也特雙,但是放在她身上顯然有點不合常理。
“你什麼意思?大清早的。我寫了一晚上,鍛煉一下身體不行嗎?”我對她說。
“寫寫寫,就知道寫,我看你是喝了一晚上的酒。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省省吧。人家韓寒比你小那麼多就已經千萬富翁了,你也不臉紅?有這精力不如把家裏打掃一下,你不在家的時候我過得幹淨又省心!你這個酒鬼。”這女人說翻臉就翻臉。昨天晚上賤得什麼似的,追在我屁股後麵求我上她。現在母老虎的本性一覽無餘。而且是一個沒有文化沒有教養的母老虎。不過有文化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普加的老婆是老師,出門的時候照樣把他的假牙藏起來。
“隻有你說我是一把年紀,外麵的人都說我隻有25歲。你天天咒我老,哪天我就死給你看。讓你早早變成寡婦!”
“哈哈!你嚇誰呢?你這麼愛惜自己,整天摸啊練的!香蕉皮擦臉,冰水泡蛋!你要是能寫出點錢,我也就算了。你為什麼不去找份工作?這個家都窮成啥啦!”
我們吵鬧的時候,阿布來提和她的相好就爬在牆頭上看熱鬧。後來他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們也扒在牆頭上,他媽媽最近得了老年癡呆症,也跟著湊熱鬧。他媽媽有好幾次想翻牆過來,被阿布來提強行抱住。牆頭上現在一排整齊的腦袋,就像一排整齊的南瓜。我和楊秋榮吵架的內容,能聽懂的他們就相互翻譯,聽不懂的這些維族人就發揮想像力瞎猜。
後來大毛和花花也跑出來看熱鬧。大毛剛喝過酒,這家夥早上也有喝酒的習慣,他兩眼放光,恨不得我們倆打起來。
“鄰居們,我來這個家快一年了,從來沒花過他一分錢。吃,我自己掏錢。穿,我自己掏錢。用的,還是我自己掏錢!我還要掏錢養他!吃的用的全是我給他買,他在我的酒吧喝酒全是欠帳!不光自己喝還叫上一幫子朋友來喝,那些寫字畫畫的窮得一筆吊操的,不光喝酒,還要泡妞,要求一個比一個高。我養了一個吃軟飯的家夥!”楊秋榮是個來人瘋,加上昨天晚上的酒精還沒耗盡,一見那麼多人看熱鬧,以為真理就站在她這一邊了。她像一個潑婦,嗓門都快被她喊破了。她想讓阿布來提他們也參與進來,這樣可以爭取更多的同情者。可是大家隻是笑,並不參與我的家裏的事。我的鄰居們對楊秋榮有看法,對我們的婚姻更是表示沉默。
“說啥話呢你!前陣子不是給了你1000稿費嘛?你這個瘋女人啥意思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丟我的人是不?”
“你給我1000塊光榮了是不?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你就給過我1000塊,鄰居們你們聽聽,現在1000塊能幹啥呢?我倒貼給這個男人的東西能用這1000塊來計算嗎?”
“不能。”大家紛紛發表意見。天秤開始有點朝楊秋榮這邊傾斜。
我感到很難堪,又不知道如何回應楊秋榮,我是一個文化人,麵子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兄弟,吃軟飯是什麼意思?”阿布來提爬在牆頭上興致勃勃地問。他們全家猜了半天也猜不出“吃軟飯”是什麼意思。
他用漢語問我,一般我們對話都是用維語。
“這個嘛,她的意思是說,大米飯做得好不好,軟不軟,硬不硬,和水有關係,水放多了就軟,放少了就硬。軟也叫黏,也是軟的意思。”我對阿而來提解釋說。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
“啊。這個樣子。”阿不來提一臉迷茫。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大米飯太軟不好吃,我喜歡吃硬的。”他說。
大毛嘿嘿笑了起來。
他對花花說:“我就喜歡這小子這張嘴,什麼事讓他一說味道就不一樣了。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一肚子壞水。”
我們全部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二皮臉!和那個二皮條是一路貨色!”楊秋榮拿我沒辦法,一轉身向屋子裏跑去。
女人不講理,男人的悲哀。
我的鄰居們對我是了解的,他們都很同情我。我從小在這裏長大,楊秋榮才來幾天?算老幾!況且大家對她的出身都有微詞,隻是看著我的麵子沒說罷了。
見我們打不起來,鄰居們都失去了興致,阿布拉提第一個消失,因為大家都有責怪他的意思,是他向我問起“吃軟飯”的問題,愣是把一場好戲攪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