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肯定又想什麼壞點子了。”楊秋榮的語氣有所緩和。
“我現在需要一個人扮演成吉思汗。”二皮條說。
我和黑子還有大毛,都想扮演這個角色。
“我可以女扮男妝。”楊秋榮說。
最後我們決定抓鬮,誰抓上誰演。結果大毛成功勝出。
黑子如願以償當上了宋朝大兵。
我們給大毛換上古代蒙古人的衣服。大毛被關進牢房。牢房是鬆木做的,像個籠子,在城堡的最高處。當年把成吉思汗關在這個位置也許是天意,這個位置即可看到城堡裏的浮華世界,又能遠眺賽裏木湖寬廣寧靜的湖水。
“這要關多長時間啊?”大毛抓著牢籠可憐兮兮地問二皮條。他被關進去的時候還被黑子踢了一腳。
“不知道。”二皮條說。然後大家回去吃早餐。
不到半上午,大毛開始砸牢房門。
“放我出去!”他喊道。
大毛喊了一個上午。
沒人理他,我們開始玩牌。攝像機鏡頭一直對著大毛,二皮條不用出屋,她在監視器上盯著大毛看。大毛的各種鏡頭,全是特寫的。他像隻猴子在裏麵跳來跳去。而電影裏麵的成吉思汗,卻像一座山。後來大毛叫的有點慘絕人寰,黑子就跑過去用刀把子敲他的腦袋。
中午開飯的時候,我們給了大毛一塊餅子,一碗清茶,一塊骨頭,上麵幾乎沒肉。是黑子把飯送過去的,他罵罵咧咧,一搖一晃,還故意往大毛臉上噴酒氣。大毛的口水頓時流了一碗。
下午大毛沒叫。晚上也沒叫。晚上我們沒給他送吃的。電影《蒙古王》就是這樣拍的。我們把鏡頭推進,推進,一點一點推進,最後在大毛的眼部定格停下來。然後我們調出電影裏成吉思汗坐牢時的麵部表情。成吉思汗的眼睛很小,幾乎眯成一條細縫兒,眼睛裏麵是黑色的,漆黑一片。他的眼睛像一個宇宙黑洞,世界萬物都在這黑色魔洞裏翻滾掙紮,仿佛幾百年的事情他都能預測到。但是表麵看上去他的表情是那樣平靜,甚至帶著微笑。隻有雨水悄悄地洗刷著他的淚痕,還有淡定的表情。
我們再看大毛的眼睛,瞪得滾圓滾圓的,充滿驚恐哀愁絕望沉淪,他的眼球現在變成灰色的了,裏麵一圈一圈的根本看不到一點智慧的光澤。
“我現在明白了。”我說。
“明白什麼?欠我的酒錢,還有花另一個女人的錢?”楊秋榮說。
“楊秋榮你又在搗亂,你把一個神聖的主題又弄砸了。”黑子責怪說。
“我明白,聖人和普通人的區別了。楊秋榮,你就是一個賤人。我不就是欠了你一點酒錢嘛,你總是沒完沒了。你的酒吧倒閉是你自己總是喝熱造成的。你給所有的男人欠帳!”我很生氣,這種場合不易發火,要是在別的地方楊秋榮死定了。
“你們是不是要打架?”黑子問。
“我不打女人。”我說。
“你打別的女人。”二皮條說。
“我打誰了?說清楚。”我感覺受到了兩個女人的攻擊。
“我不說。”二皮條笑了起來。
“哼,狗男狗女!”楊秋榮說。
第二天我們把大毛放了出來。大毛出來後一句話也不說,開車走了。他回家了,他家有山一樣的活,有花一樣的老婆,在家裏他很開心。
“要是把這個家夥關上10年,沒準就能變成聖人。”黑子說。
“我們成不了聖人是因為我們對這個世界沒有耐心。”二皮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