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普加也不太和我來往了,這家夥喜歡打架,走到哪裏都讓人不放心。我記得有一年我們在一個蒙古老師家喝酒,那天玩得挺開心的,全是年輕人,還有幾個女孩兒。當然女孩裏麵少不了二皮條。後來不知為了什麼事,普加就跟人打起來了,剛開始在人家的家裏打,後來又打到院子裏,再後來普加就把一個家夥的腿打斷了。
從那以後,隻要是喝酒的事,我很少和普加一起去。其實我和二皮條的關係僅限於兒時,有一陣子關係還算可以。
我經常幫阿布來提割羊草,有時候就把二皮條也帶上,帶上她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父母在州食品廠工作,每次她都給我們帶好多麵包幹,成形的不多,基本上是麵包屑。有時候還能吃出石頭來。我們經常把二皮條丟在玉米地裏,然後裝神弄鬼嚇她。上小學以後,我和二皮條就不怎麼來往了,我們在兩個學校,見了麵也隻是笑一下而已。長大後我們對她家的麵包幹也失去了興趣,這是因為大家日子慢慢好起來了。
有人說二皮條是女流氓其實是有道理的。
上高中那會兒她就和普加出雙入對的黏在一起,普加天天在校門口接二皮條,然後她就跟著他看電影或者去喝酒,一直玩到實在沒有玩的地方才回家。
從小到大,普加為了接二皮條幾乎沒過上學,天天騎個破自行車在二皮條的學校周圍瞎轉。普加在外麵瞎轉的時候,二皮條也沒有心思好好聽課,後來她連中專都沒考上。
那次普加喝酒把人腿打斷,其實和二皮條也有關係。有個小夥子喝酒的時候就多看了二皮條兩眼,他就不高興了。二皮條天生就是個惹事的貨,因為她太漂亮了。和別的女孩不一樣,二皮條第一眼讓人看著心癢,第二眼讓人發狂。每次普加和別人打架,十有八九都是為了她。喝酒的時候喝著喝著打起來了,看電影的時候看著看著打起來了,坐公交車坐著坐著就打起來了,全是因為別人多看二皮條兩眼打起來的。普加那時候特自私,恨不得用頭巾把二皮條臉包起來。
打一次架普加的牙就少幾顆,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啊。所以人還年輕,牙齒早早沒了。
“我和二皮條注定成不了夫妻,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有一次普加對我說。
“戀愛是一碼事,結婚是另外一碼事。你比我強,你轟轟烈烈愛過,我不行,是個肉頭。”我對他說。
“那天晚上你也在。所有的人都跑光了。你和二皮條也不見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派出所的地下室裏。我記得有人用棍子把我打暈了。”他對我說。
“你當時已經瘋了。見誰都打。後來警察沒辦法就用電棒把你弄暈了。”我說。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以為是別人用鐵鍬把子把我打暈的。”他說。
“後來我們都不知道在哪找你,一年後才知道你被判了5年。我們都為你難過。”我說。
“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在我人生最關鍵的時候,我被關進了監獄。我被關進去以後才知道,有好多人放鞭炮慶賀。我像英雄一樣被抓起來了,像癟三一樣放出來了。”
“你在監獄裏又和別人打架,聽說又加了2年。實際上你總共在烏蘇監獄裏呆了7年。”
“實際上我隻在裏麵呆了1年。另外6年我在一個礦山工作,我現在都不知道那個礦山在什麼地方。我在裏麵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因為我牙齒太少了。遇到硬通貨我就沒招了。”
有一年在阿拉山口,我和普加喝酒的時候,我們談起當年的情景。那時候他成了有名的狗販子。有天晚上他請我喝酒。談起二皮條,普加哭了,他認為是自己毀了二皮條的一生。因為二皮條就是跟他學壞的,有人叫她女流氓也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開始的。從監獄出來普加一直沒去找二皮條。過了好長時間,普加才在一次酒桌上見到二皮條,那時候他已經結婚好多年了。當時普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他找的漢族老婆和二皮條長得也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