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想寫自傳,從改革開放開始寫起,主要寫他的奮鬥曆程。中間穿插個人感情經曆,第一次婚姻的失敗,第二次婚姻又失敗,後來又有幾次不幸的感情經曆,直到遇見現在的妻子。
以前覺得現在的老婆還不錯,可是自從成為藝術家之後,大毛感覺和現在的老婆共同的地方實在太少了。
婚姻就像撓癢癢,撓對地方才算舒服。
“你到底結過幾次婚?”黑子問道。
“正規的三次吧。”大毛不太肯定地說。
“考,看不出來你也是個愛情高手啊!”我說。
“我說過男人沒好東西。”二皮條說。
“愛情不幸福,婚姻不幸福,這就是當下男人的處境。你們女人一點責任都沒有,當別人的老婆不知足,做小三又覺得太冤枉,你們到底想幹嗎呢?一個物種為什麼不能和另一個物種對接呢?比如男人要是找隻羊做老婆,就不會被你們罵了。”我對二皮條說。
“她們會罵你是戀物癖。”黑子說。
“我是農民的兒子,生下來沒趕上好時代,成長經曆非常坎坷。我能走到今天真是要感謝我們的好社會。這個時代給了好多人實現自己夢想的機會。”大毛說。
“噢喲,你真是個馬屁精。幸虧你沒文化,否則肯定能成精。”我對大毛說。
“你來寫,我出錢,就從小平南巡講話開始寫。那一年我才5歲。”他喝了一口酒說。
“你到底多大?”二皮條問大毛。
“這很重要嗎?又不是幹部提拔!你要不寫這筆錢就飛到別人的口袋裏了。不要臉的作家現在太多了,我隻是覺得你做事比較厚道可靠。”大毛對我說。
“煮熟的鴨子又飛了。”黑子說。
“好吧。30萬。現在出書都這個價。到時保證讓人看了淚流滿麵。”我對他說。
“中。就這麼定了。明天打錢。”大毛對這個價錢十分滿意。
我們舉杯慶賀,算是一筆生意有了著落。沒辦法,作家也要活下去。給大毛這種人寫自傳,要是放在幾年前,打死我都不會幹,可是現在我的壓力越來越大。大毛的院子要是被政府征收了,我真的無處可去了。就算馬鞍子沒賠錢,就算給大毛寫自傳掙了十萬八萬的,不吃不喝也隻夠買個衛生間。現在州裏房價一路攀高,我成了真正的房奴。
“唉,現在土豪金越來越多了。可憐死我們這些小公務員了,我的房貸現在還沒還完。老婆單位效益不好等於白幹,孩子一天天長大,愁啊。”黑子說。
“我們還是別談這些破事了吧。大家都不容易。想想普加吧,我們的好兄弟,他的假牙還在我們這裏,這段時間他靠什麼啃骨頭呢?”我說。
“你當時什麼不好拿,非要拿人家的假牙!”二皮條埋怨道。
“大家都關心他的假牙,這是物證。再說別的地方也下不了手。”我說。
“說不定不是他的呢?”黑子說。
“當然是他的。這牙在我家院子裏見過。不會有錯的。”我對黑子說。
“不是他的那天他就死定了。肯定是他的。”二皮條也對我的判斷表示肯定。
我們在談論普加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巴紮別克大叔。我們一致認為巴紮別克大叔的嫌疑最大,普加好幾次出現都跟他有關係。
“阿布來提好幾次看到普加從巴紮別克大叔家裏出來。”黑子說。
“他們關係肯定不一般。”二皮條說。
“你們說的普加,我見過。”大毛說。
大毛說,有一次巴紮別克大叔帶著一個年輕人從他的別墅裏出來。兩人走路的樣子挺像的,遠遠看上去像一對父子。他們手裏一人一隻馬鞭,兩匹馬就綁在廣場中央的栓馬樁上。當時巴紮別克大叔邊打電話邊發火,肯定哪個夥計把駱駝弄丟了。
他們來看大毛。兩個人在牢房對麵的吊橋上站了半天。當時大毛正在打坐,閉著眼睛。呼吸著從賽裏木湖吹過來的涼風。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隻有在此時此景才能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