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最終還是把大白馬賣給了巴紮別克大叔。他說的沒錯,維族人不屬於草原,他們當不了遊牧民族。弄點小羊在房前院後養養還是可以的。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你們做的買賣我們做不來,我們放羊可以,在巴紮(集市)上賣羊肉不行。你們賣羊肉可以,讓你們大草原上放羊不可以。品種不一樣。”巴紮別克大叔對阿布來提說。他的一個孫子過生日,他想把這匹大白馬送給他。
“咱們隻能在交叉地帶做點咱們大家都會做的事。”阿布來提說。
“我們這次交叉的非常好,我很滿意,我們大家都找到了洋缸子,這是最快樂的事。明年我們還在一起。”巴紮別克大叔說。他和梅花這個冬天就要結婚,他說到時候給我們每個人都發請帖。
古麗的媽媽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的消息沒有一個是可靠的。她那患老年癡呆症的媽媽已經丟失快一年了,到目前為止,古麗已經找遍了整個新疆。古麗還不死心,還想繼續找下去,但是愛情之花已經綻放,媽媽沒有找到,卻找到了心中的白馬王子。阿布來提整天行走在蜜罐裏,決定和古麗牽手終身。
成吉思汗城堡的好時光快要過去了,天氣開始變冷,賽裏木草原像一朵花,每年隻有三個月的盛開期。8月一過,放羊的人就開始籌劃轉場的事,熱鬧勁一過,好多人都想著要幹點正事。夏牧場的生活眼看就要結束了。
大毛現在很不甘心,現在城堡已經沒人擺夜市了,他就是用真嗓子學狼叫也不會有人在外麵放上一張桌子聽。因為太陽一落山,晚上實在太冷。再說外地遊客幾天盼不來一車。
沒有遊客,就沒有消費。
本地人對他這套把戲早就厭煩了,他們一聽到他的叫聲就想吐。現在商家們也不湊錢給大毛了,以前商家們幾乎都是哀求他學狼叫,現在他們恨不得殺了他。因為他的叫聲,讓每個人掉進惡夢裏出不來。
銀行關門了。稅務所撤走了。有一半的外地商家撤走了,他們脫下大宋朝服裝,拉走了所有貨物。明年夏天他們還會回來,這幾個月大家口袋掙滿了錢。這些人在其他地方還有生意,商人不幹賠錢的買賣。隻有派出所的民警沒有撤走,他們要留守到第一場大雪來臨。
大毛這幾天心情不好,兩隻眼睛喝得通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吃了死豬肉。媒體把他像垃圾一樣扔掉了。省報的兩個記者早就不見影子了,他不停地給他們打電話,剛開始人家還很客氣地對他說,明年,明年,明年我們好好合作一下。後來幹脆就不接他的電話了。這兩個記者摟了大毛不少錢,車費,住宿費,策劃包裝費,還有各種好處費,都是大毛出的。他的錢財撒得麵積過大,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別人抓不住,大毛就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明年我們繼續合作。”大毛拍著我的肩膀說,他的手勁很大,拍過之後我的肩膀火辣辣地疼。
“我考!大不了書不寫了,把30萬還給你。你要是男人有話直說好啦。”我揉著肩膀十分生氣地說。
“你以為我是個齷齪的男人嗎?我大毛說啥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拍著胸脯說。
“把錢還給他吧。你看他心疼的樣子。”死神袋鼠說。
“你少管閑事。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難道你想跟我一輩子嗎?瞧你現在都成什麼啦!”我在啤酒罐上彈了一下,裏麵立刻傳來求饒聲。
事情還沒完。這天晚上,我剛睡下,二皮條拿著攝像機從其其格老奶奶的房間裏跑出來,她一頭鑽進我被窩在裏麵嗚嗚發抖。當時黑子不在,他回鄉裏了。這屋子就我一個人。
“咋啦?出了什麼事?我被你嚇著了。”我掀開被子說。
“太可怕啦,太可怕啦!”二皮條上下牙抖個不停,我聽見噠噠噠的聲音。
她把攝像機遞給我。我不會玩這東西,她就翻給我看。
“太可怕了,大毛這下完了。”我說。半天回不過神來。
攝像機的畫麵顯示,有一個白胡子老頭趕著馬車在大毛的牢房四周瞎轉,忽然不見了,一會又出現了。馬車像長了翅膀,不受任何障礙物的限製。畫麵持續數秒就徹底消失了。
“那是死神扈河,蒙古草原上最大的管家。”我對二皮條說。
“大毛要死了嗎?”二皮條哭著問。
“唉,說不好,十有八九。”我搖頭說。
“你是怎麼拍上的?”我問二皮條。
“不知道。當時我也沒發現,剛才看著玩,看著看著馬車就出來了。”她說。
“任何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把它刪掉吧。”我對二皮條說。
“為什麼?說不定可以科學研究呢。”她說。
“聽哥的沒錯。”我說。
“好吧。”二皮條說。
“現在還有嗎?”我問。
“沒了。”她說。
“這不得了。沒有就什麼也沒發生。”我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