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帶著二人往不詳之氣深處走，看起來是一條直路，在他七拐八拐的帶領下，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處巨大的宅邸前，永明躡手躡腳推開宅邸大門，招呼二人走了進去。
宅邸內毫無生氣，但是打掃得幹幹淨淨。所有的門窗都是關著的，隻有前廳的門是開著的。前廳內掛著一張沒有圖畫的畫，除了這僅有的裝飾之外，就隻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油燈旁放著茶具，以及早就準備好的熱水。
“早就知道我們要來，連水都燒好了？”窮奇落在地上，嗅了嗅四周的味道，小聲對鸞瀅瀅說道：“這裏還有個大家夥在，小心為上。”
鸞瀅瀅摸了摸窮奇的頭，算是回應。
“這都是他給的一點小本事，我能簡單的知道走進汙濁瘴氣的有幾人．．．若是知道是你們，我也不會貿然跑出去啊。”到了永明的地盤，他說話也有了底氣，搓著手，不安好心地邀請二人進前廳喝茶。
“我們人也到了，茶你也泡了——可以把我們想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嗎？”窮奇早就沒有了耐心，一會掏耳朵一會撓頭，最後低聲說：“我已經到極限了。”
“別急別急．．．”
永明似乎在等著什麼，下意識往窮奇身後看了一眼，就這一眼，被坐立不安的窮奇察覺到。
“我跟你講，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把我想知道的說出來，不然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了我身後的那怪胎。”具體他在看什麼窮奇也不知道，隨口說了個“怪胎”。
永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努力控製住自己的眼神不亂看，低著頭說道：“關於那壁畫，其實都是這些年消失的人，我把他們畫在牆壁上，賦予了他們一點生命，讓他們能勉強一直活下去。”
“那你本事還挺大，竟然能隨意賦予生命。”永明明顯是想蒙混過關，窮奇才不會給他機會，一字一頓說道：“我們要你原原本本、從頭至尾，將你知道的說出來。”
永明緊緊閉著眼，掙紮了一會，心如死灰。
“我原本隻是一個街邊賣畫，被大東家看中，在這裏給我安了家——我以為他是看中了我的才能，沒想到．．．隻是因為我無依無靠沒有背景，甚至幾乎沒什麼人知道我的過去和我的存在。期初我還是很高興的，突然有了這麼大一個宅院，每天隻要畫一些東家要我畫的東西就行——直到有一天，東家吩咐下人傳達，讓我畫一個我能想到的最可怕的怪胎出來。”永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怪胎？那是什麼東西？我畫了幾輩子的畫，不管在冥界還是人界，我都是一名畫師，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但是能怎麼辦，東家要我畫，我不得不畫——這一畫，便成了我噩夢的開始。”
永明不自覺地又看向了窮奇的身後，窮奇被他看得頭皮發麻，脊椎骨發涼。
“你到底在看個什麼玩意，我受不了了，我要去看看。”
“是我畫的那個怪胎。”永明說完，看向了掛在牆壁上的，沒有圖畫的畫紙，“當我畫完這幅畫之後，我就徹底淪為了我的畫的奴隸。東家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我畫的怪胎活了，他說這是保佑他生意興旺發達的寶貝，以後我就不用在畫畫了，替他照顧好他的寶貝就行。”
“照顧？怎麼照顧？給他畫點吃的讓他吃嗎？”窮奇冷哼一聲。
“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說到這裏，永明開始全身發抖，如噩夢降臨，“一開始，我去誘騙周圍的鄰居，把他們騙來這裏以後，他們的靈魂就會被怪胎吃掉，東家說，怪胎吃的靈魂越多，他的生意就會越好。周圍的人漸漸消失，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懷疑，所以後來這周圍都沒有人敢住了——這是我更深的噩夢的開始。”
“然後你就出去，利用你出千的本事，騙人進來？”聯想到永明經常以性命做賭注，鸞瀅瀅這樣猜測。
“我就是一個畫畫的，哪有什麼出千的本事。我跟那個怪胎沒有什麼交流，我隻是負責將人帶到這裏喝茶，然後他就會出現，把這些喝茶的人的靈魂吃掉。後來因為找不到人了，他就經常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在夢中把我一次次吃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又會活過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每晚都沒吃掉了，但是那個感覺太真實了。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學會了出千之術。”永明詭異的看向鸞瀅瀅，笑著說道：“你是知道的，賭桌上的都是亡命之徒，隻要稍加刺激，都會自願來這宅邸裏一探究竟，也是這樣，怪胎才有源源不斷的、送上門的食物。”
“那那些壁畫又是怎麼回事？”鸞瀅瀅發問。
“那是我的一點小愛好，害得人多了，總覺得愧疚，就把他們畫在牆壁上，怪胎知道了以後，就給了他們一點生命，也算是對於我替他做事的一點回報。”
“既然你可以離開他的身邊，可以出去外麵，為什麼不乘機離開他？”鸞瀅瀅還是沒有明白。
聽到這個問題，永明竟然放聲大笑起來：“你以為我的東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