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服侍了,少給灑家找麻煩就是。”智深一揮手,“帶上你們的破東爛西,滾!”
這批人來的時候就打的壞主意,哪裏舍得買什麼好東西,都是孬酒、陳菜、爛果子,包裹得漂亮就是,若被他發覺,打將出來更不得了。於是,一個個提起東西,乖乖地退出去了。當即商議,這次冒犯這個厲害的角色,真是眼中無水,今天如果結下梁子,以後恐怕沒好果子吃,趕緊彌補還來得及。
張三最後總結道:“我們一定要巴結上他,依靠上這麼強勢的和尚,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們?”
李四也同意:“今日天晚,明天再說。”
沒人反對。第二天,幾個無賴商量了一下,你出三文錢,我出兩文錢,湊起來買了十瓶好酒,幾塊豬肉,還有一些幹果、水果,一本正經從大門走進相國寺的菜園裏,一個個倒頭便拜:“魯大師,大人不見小人怪,昨天得罪了您,今兒我們來賠禮道歉了。”
魯智深重回民間的感覺不錯,咧著大嘴笑:“眾位阿哥,來玩玩就是了,買什麼酒肉啊!”
張三明知故問:“師傅難道不喝酒嗎?”
“想必你們已經看見灑家的酒葫蘆了吧?要不怎麼敢送酒來!”魯智深說。
“那麼師傅也是吃肉的咯?”李四說。
魯智深笑起來了:“灑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本來就是個酒肉和尚,知我者,居然是你們這批小子們。”
“那就好,那就好,可以與民同樂。”眾人遞上他們的孝敬物品。
魯智深摸著自己光頭說:“都不富裕,讓你們破費,灑家於心不安。”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遇見師傅是我們的福氣。”
“今天師傅能到這裏來,我們想都不敢想的。”
“以後還得師傅給我們做主呢……”
魯智深連連點頭:“沒話說,以後跟著我就行!”
於是,大家就在屋子裏席地坐下,擺上了花生、蠶豆、蔬菜,把肉交給幾個種地的道人們去煮,一個個喝開了。肉還沒煮好,已經把酒喝下去一半,有人不勝酒量,有人借酒裝瘋。唱的唱,跳的跳,還有拍手跺腳的。魯智深像看著一群孩子遊戲,樂嗬嗬地打量著他們。
種地的道士把煮好的肉端上來,眾人更是高興,搶著把最大的,最厚的,最肥的肉夾給魯智深。
他吩咐:“拿醋來!”
道人這才想起魯智深是山西人,搗了一頭大蒜,倒了半碗醋。魯智深把肥肉蘸著醋和大蒜汁水吃,像吃豆腐一樣,一塊一塊,不亦樂乎,於是叫道士們也一起來樂嗬樂嗬。
就在這時,“呱——呱——”幾聲嘶啞的鳥叫大煞風景,潑皮們立馬放下了酒碗筷子。有人用指甲扣摳牙齒,說:“烏鴉叫,口舌到。”
魯智深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張三說:“我們東京人的顧忌,說是門口隻要有烏鴉叫,下麵的人就會吵嘴打架。”
“灑家山西人,隻聽說烏鴉叫不吉利的話,你們說的事沒聽說過。”
“不管有沒有事,這烏鴉叫真難聽。”
智深也覺得難聽,問“這些烏鴉從哪來的?”
一個種地的道人說:“菜園東北拐有一棵大柳樹,新進來了兩隻烏鴉,在上麵築了巢,經常亂叫,煩死個人的。”
張三馬上問:“你們有梯子嗎?老子上去把烏鴉窩端了。”
有幾個人跟著附和:“都去看看!”
趁著酒興,魯智深也跟著他們來到了菜園子裏。院子的東北角果然有一棵大柳樹,差不多有一隻水桶那麼粗,樹上枝繁葉茂,綠葉從中果然有一隻烏鴉的窩。一個道人端來了一把梯子,往大樹上一靠,窩裏騰飛起兩隻烏鴉,“呱呱”地飛走了。
張三要往梯子上爬:“把那老鴉窩拆了,我們耳根就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