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淑芳來了勁，乘機插了上來：“就是。要我看，養個女兒這麼小就知道偷漢子，當媽的……哼，”
她的“哼”聲未落，就被謝明德一聲喝罵，隻好住了口。一邊的立信聽她辱及自己的母親，滿麵怒容猛地站起，見曾淑芳被爹喝斥住了口，他才沒出聲，瞪了她一眼坐了回去。
謝明德來回走了幾步，回到鄧老五麵前，問道：“那個小裁縫真的死了？你看清楚了？”
鄧老五肯定地回答：“不會錯，當時他跌下去的山澗很深，我還讓人下去看了看，上來說小裁縫頭剛好摔到石頭上，開了花不說，連脖子都折了，肯定活不了了。”
“那你們在山澗上下都仔細找了？“
“都找了，連二小姐的一點線索都沒發現。”頓了頓，鄧老五補了一句，“不過那裏離一條通江西的小路不太遠，二小姐說不定真順著那條路朝江西去了。”
謝明德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按眼下的局麵，他也隻有對鄧老五吩咐：“你帶幾個人順那路追下去，碰到人多問問。你到管家那裏支點錢，凡是有見過芸香的，多給他們些錢，叫他們帶路，那樣會好一點。記住！活要見人，……”話到這兒，他猛地住口，硬生生把後麵半句憋了回去，說，“去吧，現在就去！”
鄧老五走後，謝明德更顯得坐立不安，仍然關注著大門口的動靜，似乎還在等著什麼人。還算好，這次沒讓他等得太久，大門口終於又有人進來了。
這次來的是他的二兒子立言。隻見這立言和鄧老五一樣，都穿著一身藍不藍、灰不灰的製服，沒有帽徽，也沒有領章。謝明德手下有一支私人武裝，向上麵要了個編製——“仙流鎮民團”，實際上這支武裝一切裝備及費用，都由謝家自籌。這身製服也是謝明德比照著國軍軍裝，讓鎮上的老裁縫做的——這次拐走芸香的，就是這老裁縫21歲的小徒弟，名叫楊鎮湘。民團的“團總”和“團副”，就是立言和鄧老五。
謝明德大老婆為他生的三個子女，相貌都隨了他。兩個兒子雖說不上英俊，倒也長長大大有點男子相；大女兒則略顯粗糙，不過還不難看。二姨太為他生了一子一女，相貌都隨了他們的媽。這麼一來，小兒子清秀是清秀得很，謝明德卻覺得他少了點男人的氣概，所以一直不太放在心上。小女兒芸香，則活脫脫和她媽年輕時一個樣，從小就招人喜歡，近幾年隨著年齡增長，更是出落成了遠近百裏出了名的美人。
謝明德雖說自芸香小時候就一直慣著、寵著她，可這幺女從十三四歲開始，就開始和當爹的鬧別扭，什麼事都和他擰著幹。他想趕緊給她找個婆家，給她套上個籠頭，也借著聯姻擴張一點自己的勢力。正好大溪鎮首戶馮德棻家的兒子看上了芸香，派人來提親。馮家的財力不比自家差，手裏又有百十條槍，雖說馮家這個少爺年齡比芸香大了十來歲，口碑也不是很好，他還是答應了。
芸香知道此事以後，大吵了一通，死活不願意。謝明德把她軟禁在家，同時把裁縫請到家中給她做嫁衣。不曾想芸香竟然和小裁縫鬧了這麼一出。
芸香出逃已經幾天，到現在還是音訊全無，這事要瞞是瞞不住了。於是今天謝明德就派二兒子立言去了大溪，一來是讓馮家也幫著尋找芸香，二來也是為了探探馮家對此事的態度。
立言進來以後，並沒有馬上說話，脫下帽子摜在椅子上，也不等丫環倒茶，走到母親身前，拿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喝了幾口，沉著臉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也不吭聲。
謝明德心裏著急，連連催問，立言這才告訴了他此行的結果：馮家對立言的到來顯得很冷淡，甚至都沒有給他上茶。立言婉轉地表示了他爹讓他帶去的意思，守訓少爺還好，似乎願意等等，待謝家的事有了結果再說。馮德棻卻讓立言轉告他爹，馮家看在以前的交情，可以在大溪周圍留意芸香的蹤跡，一旦有了消息自會知會謝家。但是他斬釘截鐵地表示——謝、馮兩家的這門親事就此作罷。他給謝家留些麵子，也就不要謝家賠償了，隻要謝家趕緊將馮家送去的“彩禮”原樣退回。
謝明德聽立言說完，臉漲得通紅，一會兒又轉成了青色，什麼都說不出來，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