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對67高地的進攻是在十點多開始的。靠近高地邊緣是一片旱地,種的是瓜豆雜糧,視野開闊。但是這片旱地隻有一兩百米寛,外麵就是一大片水稻田,製約了日軍重武器的配置。一連的一個排隱蔽在樹林的邊緣,看著約一個小隊的鬼子小心翼翼地向山腳邊的林地靠近。鬼子到了距林地約一百餘米處,架好了機槍對樹林一陣猛掃,直打得鬆枝、鬆針紛紛掉落,樹林裏卻沒有還擊。
鬼子小隊長派出了一個分隊,慢慢向毫無動靜的樹林靠近。鬼子離樹林大約50米的時候,林地邊緣突然爆發了震耳的槍聲。率隊的鬼子準士官首先斃命,身上中了不下五六槍,看樣子是中國軍隊的排子槍找上了他——中國軍隊的機槍少,於是組織了這種排子槍,專門對付敵人的軍官和機槍手、小炮手。排子槍一般集中三支到十支步槍,瞄準同一個重要目標,然後聽指揮者的口令同時開火。戰鬥特別激烈的時候,這種方式不一定能組織起來,但是在戰鬥開始或者不太激烈時,這種方式就比較容易組織,被排子槍找上的目標很少有逃脫的可能。
前出的一個分隊鬼子有十七八人,樹林裏的第一輪射擊打倒了將近十個,其中死者和傷者大約各占一半。這個分隊的進攻顯然是試探性的,樹林裏的防守者隻射擊了兩輪,這個分隊幸存的人就拖著傷者退了回去。等到他們退到進攻出發地,兩挺“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也就是中國人所稱的“歪把子”向樹林邊緣剛才子彈射出的地方開了火。兩個“八九式”擲彈筒也開始向樹林邊緣射擊。
樹林裏開火的是一連一排,排長馬國榮。鬼子的“歪把子”並沒給他們造成大的傷亡,但是擲彈筒射出的50mm榴彈卻很令人討厭。山腳開始一直到山頂都覆蓋著馬尾鬆,這些馬尾鬆的樹冠不高也不大,枝杈不密。鬼子射出的榴彈常常沒落地就被這些枝杈引爆,炸出的彈片自上而下穿透並不密集的枝杈,對樹下的一排官兵構成了巨大威脅。剛才打死打傷了十來個鬼子,緊接著經受了兩挺“歪把子”的掃射,一排也隻是傷了兩人。可是當八九式榴彈在頭頂和身邊爆炸之後,很快就增添了兩個陣亡,一個重傷,三個輕傷。馬國榮立即下達了後撤的命令,向山頂退去。
日軍小隊長整理好隊伍,又派出了一個完整的分隊,比前一次更小心地向林地邊緣推進。他們很順利地到了樹林邊,林中沒有人抵抗,他們也不再深入,在離樹林邊緣三四十米的地方尋找可利用的地物臥倒,對樹林保持著警戒。
馬國榮排直接退上了山頂,田守義讓他們隱蔽在山頭的反斜麵,抓緊時間處理一下傷員,然後休息待命。按預定計劃,下麵該輪到二排出場了。
二排長張紹武帶著手下,一路利用樹木、茅草掩護,悄悄向山坡下摸去。在離林地邊緣約六十米的地方,有一條橫切山坡的小土崗,崗上馬尾鬆、灌木、雜草叢生,非常適合隱蔽。張紹武叫兩個士兵替換下了一排撤退時留下的監視哨,將其他人分成了三撥,一個班守在小土崗上,另兩個班則分成三人一組,分散隱蔽到了兩側稍稍靠後的地方。
日軍沒有馬上進入樹林,等了很久,大約一個中隊的日軍越過水稻田,到了旱地邊上,並且在那裏架起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還有好幾門擲彈筒,其中一個小隊朝前運動,和守在那裏的那個分隊會合以後,這才在一個中尉指揮下慢慢進入了林地。
他們進入林地沒多遠,就看到了前麵橫亙的土崗。土崗不高,最高處也不過到人的肩部,也不是很陡,要翻越輕而易舉。鬼子中尉示意全體停下,然後命令三挺“歪把子”機槍向土崗射擊。三挺機槍的子彈打得土崗上的灌木、茅草四處飛舞,鬆樹的樹皮、枝杈和鬆針也紛紛掉落,那裏卻毫無反應。中尉這才讓手下士兵向土崗前進。
鬼子們向前走了沒多遠,離土崗的距離隻有十幾二十米了,隻聽那邊一聲呼喊,十幾顆手榴彈飛了出來。鬼子的軍事素質確實不錯,手榴彈還沒落地,他們已經齊刷刷地臥倒在地,但這麼一來自然也就無暇還擊了。第一批手榴彈還沒爆炸,第二批手榴彈又飛了出來。第一次的手榴彈落地時,鬼子還能判斷落點,臥倒時盡最大可能避著點。第二批手榴彈飛來,他們就沒法看清落點了,其實就算能看到空中飛行的手榴彈,大致還能預判其落點,他們也根本無法變換臥倒的地方了,因為第一批手榴彈紛紛爆炸,誰站起來誰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