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剛輕鬆了一些，山下傳來了炮彈出口時的響聲，聽那動靜是幾門50mm擲彈筒。弟兄們知道這些擲彈筒射程勉強夠得到山頭周圍百米左右，炮彈的威力也不是很大，隻要不是落在幾米之內，殺傷力並不太大，對於工事裏的人威脅就更小，所以都找塹壕埋下身子，等著這一輪炮擊的結束。
炮彈在陣地前和陣地上陸續爆炸，爆炸的聲響比平時的50mm榴彈的響聲沉悶許多，爆炸過後，升起的是一團團呈淺綠色的煙霧。現在吹的是東南風，這煙霧乘著風力，迅速向山頭陣地以及陣地後方飄來。煙霧所到之處，弟兄們開始劇烈咳嗽，打著噴嚏，眼淚鼻涕橫流。有的弟兄處在爆炸點附近，顯然吸入了大量濃煙，立即就痛苦地撕扯著軍衣，抓撓著喉部，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劉銘吾在軍統受訓時，對日軍的毒氣有過了解，知道這是鬼子的催嚏性毒氣彈，吸入量大會很快致人死亡。陣地上沒有防毒麵具，連最基本的防毒用的水都沒有，弟兄們陷入了混亂。
劉銘吾強忍著咳嗽、噴嚏和淚水，下了撤出陣地的命令。還能行動的弟兄們迅速向己方一側的山下退去，連傷員都沒來得及搶救。
山下，鬼子已經攻下了大半個城區，餘下的地方正在激戰，他也不知道師長在哪裏。劉銘吾顧不上喝口水，找到了軍部，向軍長直接彙報了鬼子使用毒氣，以及秀峰山陣地丟失的情況。
軍長張德能正在為主力守長沙主城還是守嶽麓山糾結著。這次薛嶽長官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死守長沙城。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鬼子和以往攻擊長沙不同，他們克服路途的艱難，想方設法運來了大量的大炮，其中還包括數量不少的100mm加農炮。上次第10軍守城時構築的堅固工事，當時起了很大作用，可現在麵對加農炮的直射，這些堡壘都變得不堪一擊。
城裏日軍步步進逼，已經接近到了軍部附近，雖然天心閣、妙高峰等主陣地還在，但情況已經是岌岌可危。在趙子力的一再“建議”下，張德能終於下了將主力移向西岸嶽麓山的決心。正當他下達主力搶渡湘江，移師嶽麓山的命令時，日軍的毒氣彈打到了軍指揮所附近。麵對令人談虎色變的毒氣，軍部以及附近的防衛部隊立即陷入了混亂中。
這時候，湘江西岸的嶽麓山上，中國軍隊的炮兵陣地也受到了日軍毒氣彈的轟擊，開戰以來表現一直神勇的炮兵陣地，也在日軍接踵而來的攻擊中失守了。
由於軍部受到毒氣彈攻擊，指揮係統陷入混亂，下達的命令變得含混不清，主力亂糟糟地渡過了湘江，卻沒能組織起新的抵抗。張德能、趙子力已經無能為力，轉移陣地變成了撤退——長沙淪陷了。
劉銘吾盡力收攏了隨他撤下秀峰山的弟兄，隨大隊過了江。渡江的時候，他終於遇到了本團的弟兄，知道團長也在前不久的戰鬥中為國捐軀了。他邊隨軍後撤，一路上還尋找著本團官兵，等到他們一路後退到安全地帶，部隊進行收容、整頓，他才知道本團營以上軍官隻剩下他和2營長兩人算是“全身而退”，其他營以上軍官都已陣亡或受傷。戰前一個完整的團，現在隻剩不足七百人。
張德能、趙子力很快被薛長官叫去彙報情況，而令劉銘吾感到不解的是：他一個小小的團副，也被長官司令部的情報處傳喚。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好懷著滿腹狐疑，立即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