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戰鬥打得正緊,日軍部隊動作頻繁,作為其後勤保障之一的瀏陽這一線,運輸隊和前調的兵力絡繹不絕。
田守義率領的448團幸存的幾十名弟兄,不等傷員痊愈,也顧不上考慮自身的生存和設法歸隊,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對鬼子展開了複仇。
日軍的調動和運輸,一來兵力比較龐大,二來也沒法掌握其活動規律,以田守義他們現有的兵力要伏擊比較困難。瀏陽城的日軍守備隊因為人數不多,一到晚上就龜縮在城裏不出來,要捕殺也沒什麼機會。唯有瀏陽城南的瀏陽河渡口,夜裏一般沒有活動,但那幾條船卻不能沒有人看守,於是這些值守渡口和渡船的鬼子,就成了田守義他們第一個獵殺的目標。
渡口停著幾條木船,還有一條小火輪,由於兵力不足,留在這裏看守的隻有一個不足額的日軍分隊。每條木船上有一個鬼子兵,岸上有兩個哨兵,其餘的人都在小火輪上。田守義帶著二十來個弟兄,天黑後就到了渡口附近,耐心地等待著,沒有貿然行動。岸上還留有一些國軍退走時沒來得及帶走或銷毀的物資,但大部分已經被日軍弄走,剩下的零零碎碎很少。還有一些日軍運來的物品,數量更少,也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正因為沒有重要軍需品,數量也極少,所以留守的鬼子並沒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麵,他們主要關心的是船隻。
田守義等人很有耐心,悄無聲息的隱蔽著,一直等到了下半夜。鬼子的哨兵換了兩茬,船上的鬼子毫無動靜,應該已經入睡,哨兵也不如上半夜的那麼精神、警覺;遠遠看去,那兩條黑影走動少了,常常聚在一起抽著煙,有時還不止抽一根。
田守義開始行動了,打頭的是米開元和他的一個士兵,兩人利用江邊散落的那些零星物資,乘著哨兵背向這邊時,就向前潛行一段。他們非常小心,動作很輕,用了一段時間,終於接近到了離兩個哨兵幾米遠的幾個空油桶後麵。
鬼子哨兵還是毫無警覺,但是兩人或是走動,或是停在離米開元較遠的地方,要想同時解決兩個哨兵,還要不驚動船上的鬼子很難做到。米開元拿出了守候獵殺野獸的耐心,靜靜地等著機會出現。
終於,兩個鬼子哨兵在油桶邊兩三米的地方聚到了一起。一個哨兵掏著什麼東西,和另一個打著招呼。有一人打著了火,原來又要抽煙了。米開元不禁咽了口唾沫,心說這鬼子的煙可真多——他已經連著兩天沒煙抽了。
透過油桶的縫隙,米開元可以清楚地看到煙頭閃光下偶爾顯露的鬼子胡子拉碴的下半個臉。鬼子輕聲交談著,很快煙抽完了,兩人轉身各自向兩邊走去——機會來了!
米開元輕輕一拍同伴的手臂,同伴心領神會,兩人分從油桶兩邊竄出,無聲而迅疾地撲向了各自的目標。米開元的躍進幾乎無聲無息,隻幾步就到了鬼子身後,等鬼子感到危險迫近,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就被米開元的左臂緊緊勒住,一把鋒利的獵刀準確地從肋骨間刺進了鬼子心髒。鬼子沒怎麼掙紮,槍掉到了地上,人軟軟的癱了下去。米開元沒有馬上撒手,繼續勒著鬼子的脖子,直到其整個人完全鬆下來,才將屍體輕輕放到地上。在他解決哨兵的過程中,並沒有分心去關顧另一個鬼子——他對同伴絕對有信心。
果然,那邊的同伴沒讓他失望,幾乎和他同時也勒住了那邊鬼子的脖子,隻是同伴沒有將刀刺入對方心髒。他的同伴左臂一抬,露出了鬼子的喉部,右手鋒利的刺刀頂在其脖子右側,一用力,整把刺刀穿透了脖子,然後那同伴一扭手腕,刀鋒偏轉向前,再一用力,鬼子的氣管、食管連同半條脖子被切斷,再也不用勞神費力去進食和說話了。
米開元和同伴聆聽了一下,船上的鬼子沒有動靜,看來絲毫沒有覺察。他們沒有繼續行動,而是靜等田守義帶人過來。在等待的時候,他們兩人迅速搜了鬼子的身,腰間掛著的手榴彈和子彈盒都解下,鬼子的槍也背到了背上。當然,米開元也沒有忘了從鬼子口袋裏找出半包煙和火柴。
田守義領著弟兄們上來了,他們迅速向江邊那幾條船靠了上去。由於人多了,後來的弟兄裏也很少有像米開元和其同伴那樣的身手,木船甲板上睡覺的鬼子中終於有人驚醒,發出了呼喝聲。伴著驚醒鬼子的呼喝,小火輪和其它幾條木船上立即有了動靜——鬼子的反應可真夠快的——不過對他們來說還是晚了。田守義帶來的這些幸存下來的弟兄,都是久經戰場的老兵,又已經摸到了船邊,鬼子即便驚醒了,也隻是讓他們在死前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避免做一個糊塗鬼罷了。
三條木船上的鬼子圖涼快,睡在了甲板上,反應速度也最快。但是他們剛起身,就被子彈擊中了,緊接著每條船上都被扔了兩三顆手榴彈。有兩條船大些,船艙上有頂棚,裏麵的鬼子還沒來得及出來,幾顆手榴彈投進了艙裏,裏麵的鬼子隨著爆炸,永遠不會再出來了。小火輪那邊鬼子剛驚醒,田守義這邊的一挺機槍開了火,二十發子彈將駕駛艙的玻璃和木板打得碎屑紛飛,幾顆手榴彈落在船頭和駕駛艙裏,猛烈的爆炸將整個駕駛艙揭開了蓋。接著又是七八顆手榴彈飛過損毀的駕駛艙,在後麵船艙內外爆炸,駕駛艙後麵起了火。這條小火輪上的幾個鬼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沒有從那裏射出過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