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姚長聖遇難(4)(2 / 2)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山包上。山包很低矮,和大道平行,起起伏伏大概有一二十丈長,前麵約三四十丈遠就是那條大道,後麵略低,再向後是逐次增高的山地。無論是他們腳下的山包,還是身後的低地和低地後的小山,上麵的樹木都不茂密,但是長滿了灌木雜草。由於這裏離大道近,附近住著的人多點,在這些山包上踩踏出的小徑不少,所以一兩個人要在這裏隱藏或退走都是非常容易的事。

兄妹倆相隔約五六米隱蔽了起來,開始靜靜地等待。太陽漸漸升高,山上的風比平地上大不少,但是吹進兩兄妹趴著的矮樹叢裏的風很弱。他們開始不停地出汗,汗味又引得螞蟻也來湊熱鬧——山裏的螞蟻渾身烏黑,很大,差不多都有花生米粒那麼長,被它們咬上一口又痛又癢很不好受。他們兄妹自小跟著爹打獵,爹教給他們的不光是槍法和本事,還讓他們都養成了堅韌沉穩的性格。

姚長聖本人是遠近聞名的獵手,他對石頭兄妹說過:一個好獵手不光要有好槍法、好身手,更重要的是要養成耐心和冷靜,要做到處變不驚——這樣才能在和狡黠凶殘的野獸的較量中獲勝。這一點,兄妹倆都能做到了。

他們潛伏的時間不短了,平日裏這麼長的時間裏,大路上應該已經過了一撥甚至兩三撥鬼子,可今天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一個鬼影。螞蟻還是不依不撓地和兄妹倆搗亂,不過大路上沒見到鬼子,他們就算動手動腳動身體,隻要幅度不大,也不會影響他們倆的隱蔽。石頭伸手拍死了一個鑽進脖領的大螞蟻,就聽到隨著一陣風從北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馬達聲。他連忙向山妹示意——鬼子終於來了。

汽車有三輛,中間的那輛帶有帆布頂棚,另兩輛敞開著,敞開的車上除了物資,上麵還各坐著三四個鬼子。這條大路平日走的都是大車和騾馬,路麵被壓出了兩條車轍印,加上牛馬踩踏,坑坑窪窪的。那三輛汽車開得搖搖晃晃,快不起來,車上的鬼子也隨著車身搖晃或左右搖擺或前後俯仰,看那樣子一定不會舒服到哪裏去。

石頭的槍裏早已上好了子彈,他打開保險,看了看旁邊的山妹。山妹手中的火藥槍雖然也上好了火藥和鐵子,但是從這邊到大路的距離,她的火槍很難打得準——除非汽車停下來,這才會有點機會。不過山妹並不顯得焦急煩躁,靜靜地趴在小樹叢後,神態很平靜。

石頭轉過頭,看看汽車尾後揚起的塵土——大路上的風是從南向北吹的,風不大。他見汽車差不多到了正前方,駕駛室的窗開著,能看到開車的鬼子半個肩膀和整個腦袋,也隨車的顛簸晃動著。汽車的輪子終於壓到了一小段稍顯平整的路麵,石頭瞄準第一輛車駕駛兵的鼻尖前扣下了扳機。

單發步槍11mm口徑的圓頭彈停止作用極佳,從鬼子駕駛兵顴骨處射入,幹脆利落地在另一邊的半個臉上開了個“天窗”。鬼子兵踩在油門上的腳鬆開了,但是汽車在慣性作用下歪歪斜斜又衝出了一小段路,這才停了下來。車上的鬼子反應很快,槍聲剛響過,他們就判斷出了子彈飛來的大致方向。石頭的仿毛瑟1871型單發步槍子彈,填裝的是25克黑火藥,射擊過後槍口冒出的黑煙很濃。風不大,黑煙沒有馬上被吹散,鬼子找到了石頭的射擊位置。後麵的汽車一個急刹車,車上的鬼子馬上開始朝山包上還擊。前車上的鬼子沒等車停穩,紛紛跳了下來,很快也加入了還擊的行列。

石頭在開槍以後,立即朝後匍匐著退走,換到了早就看好的新位置。從現在的位置,他可以看到山妹,剛好山妹也側轉頭朝他這邊看,他做了個“耐心等待”的手勢,山妹點點頭,轉過去繼續注視對麵的鬼子。

大路上的鬼子射擊了大約有五六分鍾,又等了五六分鍾,見山包上沒有動靜,前車的鬼子開始活動。一個鬼子小心翼翼地從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進了駕駛室,似乎是想把死了的駕駛兵拖出去。由於車停下時車頭是斜著朝向山包這邊,他把身子壓得很低,這就更增加了拖屍體的難度。日軍卡車噸位不大,駕駛室狹窄,那個鬼子弄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把事辦好。這時候,大概是看到山上一直沒動靜,鬼子以為山上的人撤走了,膽子大了些,一直在車頭邊持槍警戒的另一個鬼子過去幫忙。當兩個鬼子把屍體抬下車的時候,駕駛室裏的那個腳踩車門踏板,將大半個背部露了出來。山妹的獵槍響了,雖然這麼一百米出頭的距離對她的火藥槍來說差不多到了有效射程的極限,獵槍的鐵子還是準確地鑽進了鬼子的後背,鬼子一下子摔了下去。

火藥槍的硝煙比石頭的單發步槍還大,將山妹的位置暴露無遺,鬼子又開始還擊。那個幫著拖屍體的鬼子也借著車頭的掩護,朝山包上開著槍。石頭的位置是在山妹的左邊,當那個鬼子向山妹射擊時,石頭這邊能看到他的半個身子和整個腦袋,隨著石頭扣下扳機,鬼子的腦袋又開了花。

石頭和山妹離開了潛伏地,直到他們走進山林深處,大路那邊鬼子的槍還響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