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鉛雲壓頂,電話裏傳來冗長的鈴聲。
不接。
正想掛斷,那頭,聲色清冷:“喂。”
玉深深心頭一緊,這個電話是上次掛在網上賣初夜,金主聯係她的號碼。
“是我,玉深深。”
電話靜默無聲,片刻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嘈雜。
“等等!”玉深深料想他不想和她說隻字片語,忙緊張道:“杜君浩,下午三點在蘭溪咖啡館,我能不能見你一麵?”
“沒時間。”
他冷漠果斷的話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果然,很厭惡她礙…
滴滴點點的雨水拍打在窗戶,像是眼淚滑出一條條水痕。
“杜君浩,我……我想你。”她忽然哽咽,如果這次她死在手術台上,就再也見不到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隻會認為她在花言巧語,又想方設法的套錢罷了。
深吸了口氣,趁著他還有點耐心,接著道:“算是給過去一個交代,如何?”
“沒什麼好交代的,玉深深,你別再聯係我,惡心!”
“嘟——”
電話斷了,閃電撕開天空,像是撕裂她的心。
杜君浩,我想你。
真的,很想。
她蹲下身,抱著膝蓋,腦袋埋在掌心裏,溫熱濕潤在掌心裏化開,或許是情緒波動太大,胃裏陣陣絞痛。
三年了,查出胃癌的那一刻,她不願拖累杜君浩。他沒錢,還要拖著個藥罐子,他品學兼優,一輩子就毀了。
她也曾滿懷希望接受治療,可是,一年前,母親得了腎硬化。
相比於一個耗費巨資卻生死由天的人來說,媽媽的病隻要錢到位了,康複不是問題。
劇痛中,豆汗如雨,她望著ICU的方向,死命咬著唇。
“媽媽,你要好好的活著……”
***
“深深,醒醒。”
玉深深睜開眼,白景年就在身側,憂心看著她問道:“是不是又疼了?”
她麵容憔悴,搖了搖頭,“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嗯,跟預想一樣,各方麵指數都很低,危險係數高達百分之90。”白景年一板一眼做最後的勸告:“作為主導醫生,我還是建議你別冒險。”
百分之90麼?
十分之一的生機……
“捐贈書給我吧,白醫生謝謝你。“她淺淡笑著,猶如風雨中安然綻放的百合花。
看著她一筆一劃的落下名字,想起找到她時手邊散落的電話,試探問道:“想見的人,見到了嗎?”
她落筆的動作一頓,旋即繼續填完。
“哪有什麼想見的人,誰都不會和我這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有牽連。”
她明眸裏黯然無光,交還給他捐贈書時又洋溢出笑容,“白醫生,拜托盡快吧!我媽媽等不了了。”
不要再掛念任何人,不要再奢望任何事,再也醒不過來,也罷了……
***
杜君浩焦躁不安,手指一下下的敲著桌案,接了玉深深的電話,他眼皮已經跳了一下午。
“有結果沒有!”
他等不及,抓起電話來撥給了助理秦蕭。
“杜總,查是查到了,玉小姐現在正在醫院,填寫了腎髒捐獻書……”
“她要捐腎?!”
他豁然站起,耳邊是她軟軟綿綿的話:“杜君浩,下午三點在蘭溪咖啡館,我能不能見你一麵?”
死女人!
騙了那麼多錢還想賣腎賺錢嗎!?
她知不知道手術會死人!
“杜總……”
秦蕭還想說什麼,他摁下了電話,挽起外套匆匆往外走。一路風馳電掣,越是靠近醫院越是惴惴不安。
玉深深,你最好別出事,否則,我要把你屍體丟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