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回 王敦意氣亂臣節 王彬動情敘手足(二)(1 / 1)

第二十四回 王敦意氣亂臣節 王彬動情敘手足(二)

王導是司空,貴為三公,同時錄尚書事,還領中書監,任侍中,也就是說王導在三省中都身居要職,足以把持朝政;他還是揚州刺史,為封疆大吏;他還是驃騎大將軍,執掌部分禁軍。

之前司馬睿還任命王導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號令天下所有兵馬。但由於王敦是江、揚、荊、湘、交、廣六州都督,江東的兵馬基本都屬王敦麾下,王導感覺自己再都督一遍沒有必要,上書請辭了。

最令人驚愕的是王導還假節,被賦予了天子的生殺大權。天子之節分三種,使持節為上,持節次之,假節為下,使持節得殺二千石以下,持節得殺無官位人,戰時則與使持節同,假節隻得在戰時殺犯軍令者。

天子之節本意是方便那些邊疆大吏,代表皇權先斬後奏,特別是那些領兵在外的將領,賦予他們“君令有所不受”的權力。王導雖然隻是假節,但他身在建康,在天子腳下代天子生殺,足見其位高權重。

這隻是王導自己的官職,還沒算王導引薦提拔的文武百官。由此看來,王導的地位可不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再有都督中外諸軍事,可就離曹孟德、司馬昭都不遠了。

王敦說王導所居非人臣之位,此言不假,可謂誅心。照理說二人是兄弟,王敦到底是為國家大義滅親,還是忌憚王導借機打壓,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敦的表書呈到建康,錄尚書事的王導先看到了,一陣心堵之後,直接把表書退還給王敦,然後自己上表一封,辭去了手中的天子之節。

見表書被王導退回,王敦也來了倔勁,重新呈奏到建康。這回王敦故意讓尚書令刁協看到表書,刁協果然急匆匆呈給司馬睿,再經過劉隗一番添油加醋的解讀,司馬睿大怒。

“王敦欺我太甚,朕現在已貴為天子,哪輪得到他教朕如何行事?”司馬睿憤怒地說道,“此事絕不可不了了之,否則朝廷威嚴何在?”

刁協又拿著王敦的表書看了看,麵露苦色地說道,“王敦此書盡顯無君之心,卻難尋謀反之意,恐怕難以借此興兵問罪。如今羊鑒正領兵討伐徐龕,祖逖也在兗州與石勒鏖戰,當下絕非與王敦翻臉攤牌的良機,願陛下三思。”

司馬睿回道,“朕也沒打算興兵討伐,但削減一下王敦的官職,給他個警告,總可以吧。”

劉隗一直默然沉思,聽完司馬睿的想法,才開口說道,“陛下所言甚是,王敦如此跋扈,給他個警告是必須的,不過削減他的官職……”

劉隗頓了頓,接著說道,“以臣陋見,並非上策。首先,王敦令朝廷忌憚的,無非是其兵馬權勢,他苟營多年,根深葉茂,如若削減官職,過重則恐逼其狗急跳牆,過輕則傷不到根本,甚至會令他更加有恃無恐;再者,王敦此次上表雖言辭杵逆,但卻意在勸諫,若因此致罪,則難免有言路不通之嫌。奸佞之人借題發揮,恐怕會蒙蔽不少天下人士,有損陛下盛名,正中了王敦下懷。”

聽完劉隗的話,司馬睿不禁猶豫了,他很在乎自己的名聲,感覺劉隗說的有道理,於是歎道,“如此說來,這次還真沒法治王敦的罪了?”

劉隗笑笑,說道,“陛下莫憂,臣有一策,可破此局。”

“哦?說來聽聽。”司馬睿來了興趣。

劉隗說道,“王敦狡猾,難有破綻,最好從他身邊之人下手,減除其臂膀。王敦有個庶出的兄長叫王含,其人凶頑剛暴,沒有才學,甚為世人不齒,隻是沾了王敦的光,才身居高位。王含現為南中郎將、廬江太守,我意當謊稱有人檢舉,派人前去調查,定能夠查出不少荒謬之事,借此問罪除掉王含,如此則可去王敦一臂。”

“處弘?”司馬睿皺著眉頭猶豫起來,處弘是王含的字,司馬睿和王氏兄弟都是表親,彼此都認識。司馬睿跟王含並不熟,印象也很一般,但畢竟沾親帶故,得知劉隗有殺王含的意思,司馬睿一時下不了決心。

刁協見狀說道,“陛下仁厚,在意手足之情也很正常,但此事遠未到那一步。若王含遵紀守法,自然查不出問題,若王含胡作非為,本就該依法論罪,陛下何必因私廢公?”

司馬睿聞言點頭讚許,王含犯罪本就該查,至於怎麼處罰還可以商量,現在確實沒必要猶豫。於是在禦史台挑了幾個信得過的人,讓劉隗牽頭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