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也許僅止一次躺在柔軟由幹牧草作為墊底的軟床上,蘭潔推開自客房的木櫃裏拿出白淨的羽被問及:“時候不早了,你要睡了嗎?我已幫你鋪好床。”
羅倩蹙著眉,對手表的指針走法感到有些不悅地說:“那麼早啊。才八點多。”
“不早啦。我的大小姐,在這裏的生活就是這樣,日初而作,日落而息;想要住下來就得先適應這裏的生活步調。”
她點頭,接過帶有芬多精味道的被子,彷佛是在拿著一大疊的棉花糖,彈性極佳!
“蘭潔,我們多年沒見了,不如你陪我聊天好不好?”她爬下床邊,興奮地又跑又跳的搖著友人的手。〔小女孩的本性流露無遺。〕
“你想聊什麼?”蘭潔轉眼間變成一位母親對著撒嬌的女兒擠眉弄眼地說。
“都可以嘛。隻要多陪陪我。”
女人的心事不能輕易解讀,蘭潔問:“這麼多年了,依賴的性子還是沒變。唉,喬許走了以後,你還是不能習慣一個人睡嗎?”
“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她忽然想起喬許在照片裏的麵容。〔它走失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你來啊。明天開始我要帶你四處走走看看,讓你重新感受一下何謂“快樂人生”。”
“快樂...人生...”
“來吧。快上床睡覺。這杯“薰衣草蜂蜜茶”是我專為你調製的,喝了它,保證你一覺到天明!”
羅倩拿起能讓她安眠的好茶,溫吞地喝盡,心裏也著實慶幸自己能結交到如此摯友,真是三生有幸。相信緊接著漫漫長夜,就可以安然地進入夢鄉。從台灣到北海道的富良野,她有些困惑,離開又走近;是什麼讓她放心不下?
不,不會的。她不該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頭,她想要得找滿滿的愛,這愛何處尋?在她觸及不到的另一邊嗎?烏鴉啼叫,成堆的死人枯骨,了無生跡的荒野,抑或在職場勞碌大半輩子,然後終老呢?
她試圖忘掉已過了三分之一的年歲,用心體會度假的心情,這才是現在的她,自己。喬許會站在雲端中為她不再失控的心緒深感慰藉,她的脾氣難以捉摸,隻有他才能製服她這隻充滿野性的猛獸。
蘭潔在床邊的燈盞旁放置一樣東西,“它該物歸原主了。”羅倩的眼裏閃爍著晶瑩的淚珠。披散著發的她比孩子還要無辜,她握緊對方的手,哽咽不能語,就像在訴說著肺腑之言似的。〔謝謝你。你知道我還是忘不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今夜亦複如斯,遂決定繞過“失樂園”的南邊改走北邊。羅倩的名字該把魂魄寄放在月光的河裏,沉澱。洗滌。煥然一新的步上星雲的台階,了望愛神的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