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來一份牛肉炒飯!”那個10歲小姑娘擠到了戚路旁邊的小攤,老氣橫秋的說道。
“你有錢嗎?三丫!你那寡婦媽不是病了嗎?好幾天沒上工了,還要看病,你哪裏有錢!沒錢去別的地方!”老板是個精瘦的小個子,嘴裏說著話,手下還不停的炒著菜。
“我……我再賒一頓。”小姑娘沒了底氣,怯生生的哀求。
“沒有了,沒有了!我這個鋪子一月租金就6萬,還要交管理費、垃圾處理費、交易稅、工商管理費……還一家老小五口人,還要孩子上學不是?”老板說了好多,周圍人群的表情顯然都是很黯然,這也是大家所麵臨的情況。
小姑娘瘦弱的身體有些顫抖,眼淚就要流出眼眶,黑黑的小手攥著5塊錢:“那來半份?”
老板娘此時返了回來,這是一個身材豐滿的中年女人,滿是褶皺的肚皮一顫一顫的。她搶一般將小姑娘的五元錢拿到手裏:“還欠25,走吧!今天不給你賣飯!”
老板歎了口氣,從旁邊的炒飯盆裏舀出一勺放到一個用過的塑料袋,遞了過去:“那,先吃點,別餓壞了,病了沒錢看病。”
“你個死鬼,是不是看上馮寡婦了!給她女兒飯吃!還賒賬!就她那個姿色!脫光了站街也不會有人要!反了你了!”老板娘拎著老板的耳朵歇斯底裏。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還有不少人忙著要吃飯,大聲的喝罵。小女孩拎著那一小袋炒飯,捂在懷裏急慌慌的向街道外跑去。
戚路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悲涼,這個世間怎麼了,和自己走的時候為什麼差距那麼的大?還是自己當年根本沒有去真正的看過這個世間的真相。不由自主的他跟在了小女孩的身後,尾隨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悄悄地跟去。
馮小亞家裏很窮,她理解貧窮生活的種種艱辛,她家裏三個女兒最大的大丫16歲,現在在罐頭廠裏打工,每月隻有1500元的收入,但是每天要工作12個小時,看著身材矮小的女兒每天拖著疲憊的身軀搬運著數噸的罐頭,這個單身母親就無比的愧疚,二丫現在14歲,正牽著家裏唯一值錢的奶牛,躲避著畜牧管理員的監視,在圍欄外的草場上偷吃可可集團高爾夫球場旁的雜草,牛奶是這個家裏目前最大的收入了,但是窮人最大的災難就是疾病,如果自己這次沒有生病這個家還可以勉強支撐,現在?
她看看桌前的一包老鼠藥,這是男人死後自己就準備好的,萬一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就喝下這包藥去見那個死人。可是三丫才10歲,每當這個懂事的小丫頭體貼的端來熱水的時候,那種必死的信念就會土崩瓦解,她歎了口氣,拖著已經僵直的身體將藥包藏好。
“媽媽!媽媽!快吃飯!”三丫跳跳的跑到屋子裏來,著急的從懷裏掏出還帶著體溫的半塑料袋牛肉炒飯,捧到馮小亞的麵前。
馮小亞紅著眼圈,接過孩子手裏的半袋牛肉炒飯,一口一口的吃著,不知不覺的淚水已經滴落在飯裏,有股心酸的甜蜜流淌在心頭。
“孩子?你吃了嗎?”
“吃過了!我要趕快走了,那個漂亮女人下午就可以繡完了,繡完之後我又可以掙20塊錢,晚飯就有著落了!”三丫舔舔幹裂的嘴唇,跑到自來水管子旁擰開水龍頭,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涼水,抹了把嘴,飛快的又跑了出來。
戚路看到這裏心裏突然覺得很酸,抬頭看看這個低矮破舊的小平房,也就30平米,兩間屋子,還有10平米的過道黑黢黢的,門口貼著一個字條:出租!
“你找誰?”三丫發現了戚路,大眼睛裏寫滿了問號。
“我,呃,租房!”戚路慌忙說道。
租房?三丫高興的重複道。那你和我來。她拉著戚路的手,來到側麵的小屋前,打開門,裏邊是個10平米的小房間,一張寫字台,一張單人床,幾乎沒有了行走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