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瑤都知道,她要他失控,她要同他在一起,今夜,今時,今刻,便是良時,她的手故意、卻裝作無意地從他箭上掃過,謝君友已經沉淪,變了聲,低聲柔喚:寂寂。
他開始親吻她的肌膚,一寸一寸下落……羅瑤一一回應,發出幾絲輕微的呢喃。
就在乾坤顛覆,雲海將要交溶之際。
一聲”逆女!“劃破天地。
緊接著羅家的仆人便將謝君友按壓在地,羅賓上來摑羅瑤一巴掌:不知廉恥!
謝君友不知所措,但看見羅父竟然掌摑羅瑤,心中憤極:伯父手下留情。
羅父並不理會謝君友,卻對羅瑤說:若是我現在將謝家郎君扭去官府,告他誘拐良家女,你知他會在牢中待幾年?
羅瑤顫聲道:你敢!
”有何不敢,來人,連夜押他去湘城府司,我羅家要上告惡士誘拐吾女,想必你知道士人之刑,會判的比普通百姓更重,他完了,他謝家也完了。“羅賓冷笑道。
羅賓帶人押著謝君友便走,羅瑤攔不住,謝君友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仍然是:不要怕寂寂,宜郎生死都是你的。
眼看一行人就要遠去,羅瑤大聲喊道:你放了他,我嫁我嫁,我嫁趙禎!
羅賓停下了腳步:雖是如此,謝家郎君也要給我寫一份事證,今日之事我需存根留底。
謝君友並未拒絕,羅賓竟然讓隨從隨身帶了紙筆,看來早有準備。
謝君友沒有寫今日之事,揮筆如麾通篇寫的都是對羅瑤的真情實意以及羅父的冷血無情,羅父看罷大怒”重寫一份“
謝君友冷眼與羅賓對峙,羅賓氣勢竟然遜於謝君友,他收回眼神,對羅瑤道:讓他寫。
羅瑤嗤笑:你有那麼多證人在場,又會缺一份事證?
羅賓冷哼一聲,揮揮手讓下人放了謝君友,帶著羅瑤走了,羅瑤扭過頭大聲道:宜郎,是我對不起你,那日在南田草場,你問我肯不肯跟你走,我不相信你,是我對不起你,你……你把我忘了吧。
謝君友楞在原地,等回過神來,當場氣昏。
謝君友在西園昏了一夜,直到早遊的士人將他送回了謝家。
謝君友醒後,便看見父親謝墨坐在床頭,臉上現出哀痛的神情:阿奴何至於此,庚帖已去,為何事故?
謝君友麵目平靜:與羅家親事出了變故,寂寂要許以他人了。
”誰家?“
”趙禎“
謝墨將官場之人略過一遍,便知了他所說的趙禎是誰,無非是東海趙致和家。
”是父親無能,未能及阿奴所願。“
謝君友未語,可扶著床沿的手卻微微顫抖,謝墨辭出,讓他獨處。
門吱呀一聲關了,謝君友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用頭抵著牆,捂住口鼻,無聲的痛哭……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那一夜,是寂寂在為他們的婚事爭取,用一個女人最珍貴的東西在努力,她放棄一切隻為同他在一起,她愛他,亦如他愛她。
謝君友不怕牢獄之災,也不怕謝家完蛋,但是她怕羅瑤受到傷害。
羅家打定注意要將她嫁給趙家,若是她不肯,就隻有一種結局,自殺,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接受的,雖然羅父用奸計逼迫她就範,卻未嚐不是好事,隻要她不尋死,一切才可能有轉機,是了,事到如今,他隻要她活著。
謝君友現在要做的不是忘了她,而是讓她忘了他,也許趙禎是個良人,她能夠讓寂寂幸福呢,想到此處,謝君友立即喚江遠打水洗臉,他要振作起來,打聽打聽趙禎此人品行。
江遠看見郎君還紅腫著眼,又去廚房拿了兩隻熱蛋:敷一敷再出去,或者我替郎君去打聽。
謝君友照照鏡子,麵色蒼白,雙唇烏紫,眼睛紅腫,實不宜出去見人,點頭道:一定要打聽清楚。
江遠得令,叫了兩個小仆一同出門,在馬槽遇到主君謝墨。
謝墨問他何事匆匆?
”郎君吩咐我去打聽一個人“
”是趙禎吧“
江遠驚訝:主君知他?
”趙禎非是良家子,但如今處境,最好的結局就是羅家小娘子順利嫁給趙家,若中間阿奴再生事端,必有大凶,你懂我的意思嗎?“
江遠想了半天,倒是明白了主君之意:可是,郎君他……
”你若不想害死他,便出去假轉半日,告訴他趙禎品行尚可。“
”江遠領命“
待謝墨離開,江遠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碎淚,小仆問他:阿哥為何哭泣?
”終究是蘭因絮果“江遠無不淒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