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口酒打破尷尬:“你不用擔心,他恢複得很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柳墨禾說得很平靜:“葉因塵,你一定要幸福給他看,這是他最願意看到的。比起其他任何形式的一刀兩斷,這樣也是最讓他最心甘情願放手的。”
我也抿了一口酒:“我會的。”
不用她說,我也會的,這一直是我在做的,我答應過自己放棄過去,也答應過過去給自己一個未來。
“緊張嗎?”申以喬轉動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問。
今天晚上要去他家吃飯,他爸爸以及範寒歌都在。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幹笑著。
“沒關係,緊張的話就抓著我的手。”他的手很溫暖,很大,我跟他不是第一次牽手了,但沒有哪一次讓我這麼心動過。
“怎麼了?很熱嗎?你手心都出汗了?”我慌張地看著窗外搖搖頭,不露痕跡地抽開了手。
申以純抱著孩子在花園裏蕩著秋千,遠遠地看著她神色恍惚,似乎瘦了很多。
她見我過來,直直的盯著我,甚至沒看她哥哥一眼。
她將懷中的孩子交給保姆:“葉因塵,別來無恙。”
我鬆開申以喬的手,示意他先走。
“申以純,咱們的對話能不能別那麼官方啊?每次見麵就那麼幾句話。”我理了理裙子。
“葉因塵,我隻想跟你說,不要嫁進我家,千萬不要。”以前見她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態,現在反倒流露出乞求的神情。
“怎麼?你怕我跟範寒歌聯手對付你嗎?你怕了啊?在我的印象裏,你申大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當年你對範寒歌做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注意著她的表情,提到範寒歌那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她恐懼地搖了搖頭:“不,你不要這麼天真了好不好,你以為她還是當初的那個範寒歌嗎?不,你太不了解她了!”
“哼!”我冷笑一聲:“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有多了解她。她今天變成這樣多半是你的功勞吧,你幾次把她逼到絕路上。現在,你得到了那個男人了,你還有什麼不痛快的,可以天天恩恩愛愛的在她麵前晃來晃去。毀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奪走她最寶貴的東西。這一點你做的很好,當年是,現在也是。”
一提到這個我就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年她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讓高天翔遠離範寒歌,以至於在那段她最需要保護的日子裏,孤立無援。
現在也是,她們彼此朝夕相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範寒歌她的失敗。
我恨申以純,更恨自己在範寒歌處於這種境地時候的無能為力。
可是我恨有什麼用呢,以範寒歌現在的能力,足夠有一番作為,並不需要任何人的上心。這也讓我很擔心,我擔心範寒歌變成申家的傀儡,最後避免不了傀儡應有的下場。
“葉因塵!”她的聲音因恐懼有些發哽,甚至語無倫次:“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我承認當年是跟你們有些過節,但是那都還是孩子的時候的事情了。我並不會幼稚到現在。我高中之後就沒有再見過她,直到她做了我的後媽我才發覺她在我身邊潛伏好久了。不妨告訴你,就算是這樣我都一直沒有把她放在眼裏,直到……·直到……”
申以純的仿佛陷入了很沉的回憶中,似乎是很恐怖的回憶,她的手指攥的發白。
說實話,我還真是不習慣看到她瘋瘋癲癲如此失態的樣子。
“申以純!”我上前拍拍她,試圖喚醒她。
她顫抖了一下,愣過神來看著我:“在你眼裏的我是不是很幸福,如願以償地嫁給了我最討厭的女人心愛的男人,懷上了這個男人的孩子,很好地報複了她,不僅每天朝夕相對,還要讓這個男人叫她一聲媽。是的,一開始我是幸福的,我覺得一切都是幸福的,理所當然的。我告訴你這些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地佩服我呢?有沒有覺得我自私到這般,把別人的痛苦變成我趾高氣昂的資本,並絲毫不為所動。”
她緩緩地坐下來了,天漸漸黑了,落日的餘暉灑在花園裏。我感到的不是種陰冷,而是種不真實感,她就像是要消失了一樣。
“我的自以為是害了我,也害了身邊愛我的人,就像是報應一樣,一個接一個,我所擁有的在不斷的增加,這種增加逐漸膨脹,擠走了我原本想要留住的那些。現在的我被這些東西壓得動彈不得,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能任人宰割。”
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緣故,我覺得渾身發冷,聽著她說這些,越發覺得滲人。
“申以純,你……”
她立馬站起身來:“對不起,我今天話有些多,你可以當做沒聽到,當我發瘋好了,我去給孩子喂奶了。”她表情變得很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能望著她的背影,琢磨著她說的話,不遠處的花叢中有個俏麗的人影一閃而過。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怎麼去了那麼久?”申以喬向我伸出手,有些擔心地問道:“純純沒為難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