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刷刷的視線像是刀子落在人的身上,考究,打量,不信任,揣摩。
餃餃神色一沉,她捏緊木盒子,深吸一口氣,心裏念叨著這些都是貴人,自己一個都得罪不起。這才問:“誰是顧將軍?”
顧奕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我是。”他不曾聽聞梁王有妻子,故而疑惑:“你也傳達梁王的話?”
“什麼梁王,是若水的話,她說巽玉要當和尚了。”餃餃覺得這話甚至古怪,對方可能聽不懂,又補充了一句:“別再問東問西,我什麼都不知道。”
顧奕茫然看向幕僚,湊過去悄聲道:“梁王在軍營裏從來不近女色,當和尚有可信度麼?”
幕僚嘴角抽搐的厲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的意思是說,當和尚清心寡欲,不會生什麼事端。這話應不是出自梁王之口,該是梁王親近人的意思,你可曾聽過若水?”
顧奕搖頭。
“這名我聽過。”
越燕思腦子轉的飛快,梁王不在京中不少人都知曉,對方走都時候連家將都沒帶,隻領走了一個侍女。昔日威遠將軍的小女兒,林若水。之所以曉得這個名字是因為林若水當初議親,有兩個人家都有意。一家是雷州太守程伯庸之子,一家便是他越燕思。
他此時信了三分,還是信了若水,問:“若水為何不來說?”
餃餃下顎微微一抬,冷笑道:“因這玉佩是我的。”
她明白這玉佩很重要,甚至能讓這些看上去就是大人物的人那麼看重,能讓若水悵然若失又鬆了口氣。
這樣的東西,他獨獨給了她,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是悄悄的表達,餃餃,就算是我走了也不放心你麼。
餃餃本來有些得意和驕傲的,忽然想到他這次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又低落了情緒,道:“話我帶到了,你們愛信不信,我走了。”說罷轉身便走。
越燕思抬手一抓她的衣袖:“夫人……”
話未說完,顧奕一把推開他,擋在了餃餃身前,沉聲道:“雖然不清楚他是不是殿下的妻子,但既然有那麼一絲的可能性,就容不得你欺負她,拉拉扯扯像話麼。”
越大人心道你平日看你傻,你怎麼還真傻?
餃餃冒出一個腦袋,望著將軍,說:“等巽玉回來了,我不和他告你的狀。”她深深的看了越燕思一眼,你完蛋了。
越燕思無奈苦笑,摸了摸自己,壞人都要自己來當麼,這趟差事真的不好呀。他歎惜道:“此時非同小可。”
“到底是什麼大事兒?反正和巽玉有關對吧,可是巽玉什麼都沒做,若水說是你們瞎揣測。”餃餃最後哼哼了兩句:“想太多,頭發怕是會掉光的。”
越大人生的娃娃臉,有酒窩,一笑兩個虎牙很稚嫩,唯一不嫩的就是頭發太薄,跟老人似的掉頭發厲害。他爹就是風流之人早年禿頭,到了他這遺傳上了。
他嘴角扯動了一下:“夫人,這可是大事兒,會死很多人的。”
顧奕連忙問:“陛下要發兵?”
越燕思意味深長一笑。
餃餃冷冷淡淡道:“你們不用嚇唬我,我就是個傳話的,且巽玉說過,這仗打不起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誰在攔我,小心我添油加醋嚼舌根子。”這次果真沒人攔著,徑直揚長而去。
離開後手心冒汗,其實她還是緊張害怕的,可既然巽玉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給了自己,自己還畏畏縮縮的太不象話。
她不想叫人看不起。
林大在軍營外焦慮的等候著,眼見著餃餃出來迎上前去,問:“怎麼樣了?”
餃餃眼眉耷拉著:“半信半疑吧。”
林大搓了搓手:“咱們就應該把郭爺寫的字拿過去。”
餃餃反對:“我們搬家字都沒拿,現如今手上他的字就隻有那一張第一家糧油鋪的告示。給他們看了,他們不就能找到我了麼。”
林大搖頭道:“哎呦,咱們來一趟肯定被盯上了,回去的路上有甩不掉的軍部暗探,不如大大方方的給他們送去瞧瞧。”
餃餃氣勢弱了,想著越燕思那打量的眼神,心中不痛快,道:“要送你送,我不去。”
林大得了她的同意,立即跳上馬車將那幅卷著的字畫拿出來,捏著往軍營裏走,跟守門的小哥一個勁兒的說,在通報一聲。
餃餃萬分不舍,安慰自己,還有巽玉給自己讀書的批注。可是越想越委屈,他給自己的東西本就不多,一副字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