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其揚而言,許知凱稱得上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倘若他是個商人,文其揚是非常願意與之結交合作的。
但警與匪、善與惡,從來涇渭分明。
至於趙佑瑜,她現在看起來或許真真切切的光鮮亮麗,又真真切切的善良和藹。可須得知道,曾經趙氏財團的合法繼承人有三位,另兩位是她的兄長與胞妹。短短不過五年,趙佑琨與父母反目,趙佑瑾人間蒸發,這一切那麼巧合,若說皆是趙佑瑜一手所為未免冤枉;若說同她沒有任何幹係,那也委實牽強。任她現在如何偽裝,或許未來她可以做一個“不計前嫌”好人,但過去是抹不掉的,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害過的人都替她記著,永遠記著。
許知凱則不同。
文其揚不欣賞,卻敬佩許知凱一塵不染的正直。同時,意味著趙佑瑜的愛慕,隻能是癡心妄想。
但這個事實他不能說出來,要等著趙佑瑜自己去找、去看見,抑或與許知凱相互折磨、相互算計。
想到這裏,文其揚豁然開朗。他清楚金灝飛與許葉倫的婚姻並不能讓許知凱放鬆對GC的調查和對他的懷疑,然而如果將趙氏財團送到許警官的視線裏分擔火力,那GC背地裏的勾當就安全多了。
他登時又換上一張虛偽惡心的笑臉,襯得他的人同他的鞋油一樣油膩。他擱下酒杯,紳士地虛攬著趙佑瑜走到許知凱跟前,微一彎腰,道:
“許警官,別來無恙。”
許知凱側目瞥了一眼,礙著金灝飛的麵子不好發作,隻得舉杯致意,賠了一聲冷笑。文其揚得了個台階趕緊借坡下驢,把趙佑瑜當“驢”給送到了許知凱身邊——他輕輕把人一推,繼續道:
“這位是趙小姐···”
“許警官,久仰。”不待他說完,趙佑瑜便搶過了話茬兒,倒是令他下不來台,唯有灰溜溜走開。
趙佑瑜可不是許葉倫那樣的小女人。她要幸運得多,好惡都能毫不遮掩地寫在臉上。她一眼瞧見許知凱,就覺得不同,與她曾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同。她身邊從不乏精英,但追求者寥寥無幾,能令她傾心的更是罕有。因為在大多數自命不凡的男人眼裏,她這樣的女人太難掌控,抑或是她這樣的女人並不需要男人。她看起來獨立且強勢,優雅且富有,乃至成為一座荒丘,油鹽不進。而她眼中的男人,也多是文其揚那樣的自大狂,少有金灝飛一般溫和善良者,於她看來也不過是天真愚蠢。
當她在婚宴之上無意碰到一身深色西裝的許知凱時,第一次怦然心動。
言談舉止,容顏風姿,這個人的一切都印在她心裏,被寫得那麼清晰。
許知凱無疑是冷傲的。他如凜冽北風,如料峭春寒,如雲山霧凇,冰冷得讓人敬而遠之。偏偏是這樣的冰冷,令趙佑瑜壓不住心中的那團火,想要奮不顧身去擁抱他。
一見鍾情,不過如此。
她說不明白令自己究竟欲罷不能的是哪一處,或許是許知凱讓她看清了孤傲與自負的區別,又或許是她膚淺地被那副皮相吸引——
許知凱比金灝飛高挑,亦比金灝飛意氣風發。他似一頭狼,眉眼之間硬氣逼人;更似一頭豹,利落淩厲,敏捷機警。修身的西裝剪裁出誘人的輪廓,趙佑瑜可恥地盯著他誘人的腰線,修長的手指······幾乎就要餓虎撲食。她的理智與涵養,盡數敗給了欲望。
隻是許知凱望向她的時候,那雙令她的沉淪的眼眸,卻不曾蕩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