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
許知凱禮貌伸出手去，兩個字不卑不亢，自然也聽不出多少情緒來。
她輕輕握了握對方指尖，保持著不合乎年齡身份的矯揉造作的矜持與羞澀。倘若她沒有被所謂“一見鍾情”衝昏頭腦，一定會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麼滑稽——好比個青澀的女學生，卻頂著濃妝豔抹一張成熟的臉。
儀式伊始，她與許知凱離得不遠，恰好得以暗中偷瞄幾眼。隻是好景不長，Ｉ－Ｅｃｉｒ季中評定，她須得立刻趕回去。待到向金灝飛敬完酒，時間就已然差不多了。她原想向許知凱多說幾句，無奈不知如何啟齒，隻得作罷。
那一晚她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夢裏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異常。
她夢見自己被怪獸追趕，被人追殺，她一路跑，一路逃，一路充滿絕望與痛苦。終於跑到路盡頭，終於同身後的一切漸行漸遠，她艱難的呼吸著，繼而看見一個人。
早上七點三十分，鬧鍾準時響起。
春天到了。
她做了這樣一個疲憊卻飽含希望的美夢。
盡管終究沒能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但她固執的認為，那個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她可以奮不顧身的方向。
趙佑瑜再見到許知凱，是她那間飄滿香水味道的辦公室裏。
許知凱換下了那身筆挺的西裝，換上製服，似乎不及那日初見時的成熟穩重，但愈發誘惑。趙佑瑜將他和同事讓進來落座，竟望著他走過的每一步路出神，她想起來那個夢，想起來夢裏那個人。
“趙小姐，那天離開婚禮之後，你去了哪裏？”
許知凱按例先聲奪人開始發問，她這才回過神來，轉過頭佯怒嗔道：
“你們在懷疑我？”
“我們隻是例行詢問。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那天婚禮之後發生的事情，既然文其揚與你交情匪淺，想必他手下的那些人你多少認識。況且那天是你走後不久，黑豹就離開了。我想你應該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許知凱沒吱聲，倒是李宇威不辭辛苦發了話。那日婚宴尚未結束，文其揚手下的人便綁了楊氏的繼承人，在城郊響了槍。金灝飛企圖趕在警方發現之前攔下來，卻險些落得個粉身碎骨的悲慘下場。自然，與黑豹前後離開的趙佑瑜，順理成章被列入了懷疑對象。
趙佑瑜安靜聽完，旋即禮貌點點頭，斂去方才故作的幾分嗔怪，複而目含溫柔，道：
“李警官的說得不錯。倘若我不自證清白，豈非要讓你們一直誤會了我和文其揚的關係？”她言及此處一頓，鄭重其事望向許知凱，繼續道：
“我和文其揚的確有些交情，但那無非基於生意上的來往。Ｉ－Ｅｃｉｒ所有人都能為我作證，那天我離開婚宴直接回了公司開會。至於黑豹，我完全沒有接觸過這個人，更沒有必要接觸他。“
“謝謝你的配合。”許知凱說完隻覺得好笑，他一早就知道趙佑瑜同文其揚連商業夥伴都算不上，不過是趙氏財團同ＧＣ的合作而打過幾個照麵而已。此來僅僅是例行公事，並不指望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反而趙佑瑜的反應令人忍俊不禁。那日婚宴之上，他記憶猶新，風情萬種的趙小姐如何波瀾不驚，似一灣靜水淡然沉著。於今看來，卻真真嬌蠻，真真混不講理。
“配合許警官···”趙佑瑜作勢湊近了一些，大膽將手放在許知凱膝頭，“我總是十分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