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年輕的城市。她是六月的連衣裙,鮮豔奪目,隨風微拂。
她並不忙碌,並不繁華,活得灑脫。
但這裏的人不一樣。他們追求名利權欲,愛慕虛榮,就好像······就好像被名利場染了個裏外通透,甚至不曾掙紮。
趙佑瑜感激金灝飛。後者的一場婚禮,她結識了許知凱,也見識了葉風。葉風所在的城市似乎才適合他們這些人,焦躁、冷血、唯利是圖,又真實燈紅酒綠的繁華著。
從前坐井觀天,總以為勢均力敵的對手隻有文其揚一個。然而當她看到葉風和瓔諦陣仗,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幼稚和無知。五年前颶風娛樂易主,吞並極光之後正式更名瓔諦。據說是葉風執意改這個名字,巧合的是,一個知名寫手曾聲稱如果自己能建立工作室,一定會起名叫做瓔諦。
這裏麵藏著多少縝密的心思趙佑瑜懶得去想,想多了或是陰謀詭算,或是籠絡討好,最不濟是兒女情長,總是無趣的東西。她要的是葉風的接納與合作,至於葉風為了誰費盡心思,為了誰改名字,那太無所謂了。
瓔諦一行下榻的酒店距離I-Ecir不遠,徒步過去不過十分鍾。但趙佑瑜仍選擇駕車,開她最好的一輛敞篷跑車,穩穩停在酒店樓下。因為她看見葉風身上的西裝價值不菲,是她能負擔得起,卻不願負擔的品牌。
整理好儀容,她按照消息上的房間號唐突魯莽地來至門前,特意沒有提前和隨行秘書預約。金灝飛同葉風沒有交情,此番發了請柬,一定是為了日後瓔諦同GC的合作。那麼新婚燕爾騰不出時間談生意,文其揚又因為黑豹的事分身乏術,GC此舉,便是為人作嫁了。
她屈指扣了三聲,門旋即打開。葉風似乎早有準備,正在會客廳擺了兩杯咖啡,見她來亦不訝異,反而胸有成竹朝她一笑:
“趙小姐果然是聰明人。”
趙佑瑜並不反駁。葉風何等精明!她握住時機前來談條件,怕是對方也早有準備,已列出許多條件恭候多時了。猶自落了座,她這才得以仔細打量一番這位“六親不認”的葉總。
從前見過金灝飛,便覺得那就是紳士。而今見了葉風,她似乎第一次產生了壓迫感。趙氏財團三代人,代代有為。趙佑瑜自幼家教甚嚴,幾乎就把人生活成了規矩和禮儀。縱然如此,她眼中的葉風依然無可挑剔,甚至令她自慚形穢。這一定是紳士,卻不僅是紳士,他的眼眸盡是平和,目光卻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尊重與溫柔;他的一舉一動謙卑寬和,像是用了數十年養成了的嚴苛習慣,卻流露於自然;他的風度和體麵都是寫進骨血裏的。
倘若早些年認識葉風——在她還葆有青春的衝動和熱情的時候,她一定會奮不顧身愛上這個男人。他看上去,那麼值得依靠,令人心安,令人忘乎所以。
但現在,她和這種人,就隻剩了針鋒相對。兩個太聰明的人相處多半沒有好結果,何況是生意場上的亦敵亦友。她更偏愛許知凱,讓她被人心叵測的染缸澆了一身泥濘之後,一抬頭就能看見正義和希望,去彌補遺忘太久的善良與衝動。
她望著葉風出神,倒是令對方忍俊不禁,別過頭道:
“趙小姐看累了,該換個角度。”
“抱歉。”趙佑瑜立時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尷尬移開視線,道:“我想起了一些事。”
“是我的榮幸。”葉風將咖啡朝趙佑瑜推了推,指尖有意碰到托盤“叮”的一聲,像是在善意的提醒。他的提醒是善意的,然而這次會麵不是。他們都一樣,各懷鬼胎。
“葉總,我不擅長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你看起來,讓人占不到分毫便宜。”趙佑瑜端起咖啡未打算喝,倒是一口一個下馬威,企圖先發製人。葉風也不急,他眉眼之間笑意更深,搖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