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露(1 / 2)

許知凱轉危為安的消息一傳開,趙佑瑜便片刻也不敢多待了。她一度那樣輕視許葉倫,笑其單純哀其愚昧,可如今她在麵對那雙單純愚昧、充滿怨恨的眼睛時,竟會忍不住地嫉妒。那是多麼清澈的一雙目光,如一汪淨水,讓人一眼就望到了底,看見了真心。而她自己的眼睛,早已成為一潭渾濁的死水,一動不動,泛著肮髒的油光。

從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想同許葉倫相見了。

事不遂人願,呂驍作勢調查許知凱遇襲一事,竟安排了趙佑瑜和許葉倫一並詢問。二人坐在一起,倒是不約而同一言不發,默契十足。

“那天凱哥是什麼時候和你分開的?”

“下午四點。”許葉倫如實回答著李宇威的問題。她不擅長說謊,更沒有必要說謊。許知凱不是第一次涉險受傷,她已然習慣了焦急地等待和長久地擔憂——從許知凱進入重案組的第一天起,她和這個家,就沒再睡過一個安穩覺。

“那麼趙小姐,你又是什麼時候看到許知凱遇害的呢?”呂驍急於表達對趙佑瑜的重視,故而這一個問題,他須得親自來問。

“我沒有看到過程。”趙佑瑜機敏地避重就輕,“我聽到動靜轉過身,他已經倒在路中央了。當時的時間應該是七點的,我七點過三分的時候叫了救護車。”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細節?”

“有。”她側目瞥了一眼許葉倫,尷尬地抿抿唇,道:“事發現場駛過一輛車,雷克薩斯LS。這種車並不多見,據我所知,金灝飛似乎······”

“你胡說!”許葉倫猛地起身,“就算是灝飛的車,也一定是文其揚的陰謀!”人在憤怒的時候都會口不擇言,一向溫和理智的許葉倫也不例外。她毫不猶豫就將文其揚的陰謀“供認不諱”,倒是十分出乎呂驍的意料。趙佑瑜不可置否一笑,不再吱聲。

李宇威局促地將碳素筆擱在桌上,盡管早已料到趙佑瑜會認出那輛車,但是真到了這一刻,他卻狠不下心按既定的計劃進行下去。新婚燕爾,許葉倫憑什麼要麵對這樣殘酷的一切。金灝飛和文其揚的錯,憑什麼由她來承擔?這筆生意裏,文其揚、金灝飛、趙佑瑜,他們一個一個都是洗不脫的參與者,葉風也絕非無辜的旁觀者;唯有許葉倫,她從頭到尾蒙在鼓裏、被欺騙、利用,又為欺騙利用她的人受盡折磨。甚至呂驍曾有一個最冷漠的猜想,三年時光,金灝飛對許葉倫的海誓山盟和深情款款早已消磨幹淨,他遠渡重洋歸國,為的不是同許葉倫永結同心,而是為了讓許知凱成為GC的保護傘。

葉風、林墨歐,甚至文其揚,這些都是真小人,他們的詭算狠厲都寫在明麵上。而如今的金灝飛,卻成了一個十足的偽君子。可惜許葉倫到底沒能看清,她的愛人,是怎樣一頭可怖的猛獸。他安靜時憨態可掬眯著眼睛沉睡,他獵捕時,便會露出鋒利的爪牙,兩下即可將獵物撕扯成碎片······